他指了指地上抖如筛糠的三人。
“四次。”江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站在刺目的阳光里,声音却冷若寒冰,“光是被我发现的,已经有四次。该说的话,我早就说过了。”
事不过三。
他们早就打破了这条危险的界限,此时再多的辩解求饶已是徒劳。
巨大的绝望就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地上的三人。
“自己退学,别让我说第二遍。”
……
教室里,叶翎忽然发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厌恶或无视,而变成了好奇,甚至带着点小心?
等到上课,江涟还没回来,长期以来欺负他的霸凌团伙也不见踪影。
班上其他人却像是没发现似的,没一个人去问去提。
课间,一个叶翎叫不上名字的男生,磨磨蹭蹭地走到他座位旁,声音细若蚊呐:“那个……叶翎同学……以前……对不起。”
叶翎茫然地抬起头。他作为“任务者”,对班上许多人的恩怨其实印象模糊。他努力回想,也没记起眼前这位同学具体做过什么。
对方的头垂得更低了,被叶翎的茫然弄得更加愧疚,声音大了点:“我以前负责收地理作业……因为不想和你说话……有好几次故意漏了你的……害你被老师点名批评……对不起!”
“哦……”叶翎终于从记忆角落里翻出那么一两次尴尬的场景,他摆摆手,“没关系。”
对方却被这句简单的“没关系”弄得更加难受了,脸上满是懊悔:“我……我真是!江涟同学说的果然没错……”
“嗯?江涟?”叶翎心弦猛地一颤。
“嗯,是江涟跟我说的。”男生语气复杂,“害,要不是他点醒我,我都意识不到自己之前的思想有多狭隘,多人云亦云!听别人说你是怪人,就跟着一起……排挤你……”
他没能说完,就羞愧地离开了。
叶翎愣在自己的位置上。
江涟……他找同学谈话?
为了……维护自己?
心里那股复杂的感觉,不是感动,不是欣喜……而是沉重的不堪和愧疚。
他很清楚,同学们对他的排挤并非无妄之灾。他不是原主,但也的确罪行累累,跟踪又偷拍江涟。
是他先像个变态一样觊觎着江涟!江涟却反过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叶翎完全不能理解,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急需一个喘息的空间。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去,他立刻离开教室,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到了学校最偏僻的老实验楼。
这栋红砖建筑爬满了藤蔓,门窗破败,顶楼的废弃天台更是鲜有人迹,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
天台上空无一人,视野开阔。废弃的课桌椅、蒙尘的物理仪器骨架、断裂的体操垫杂乱地堆砌在角落。
地上残存着打斗的痕迹,但他心里有事,没想太多。
他走到一个堆着破旧海绵垫的角落,滑坐到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都是我的错……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屈起的膝盖里。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那本该死的日记,江涟就不会被拖下水……他那么耀眼,那么完美无缺的一个人,因为我,沾上了洗不掉的污点……
一发不可收拾的罪恶感如同沉重的镣铐,勒得他几乎窒息。
我算什么?一个卑劣的、满口谎言的跟踪狂痴汉。
那一次次收到投喂的窃喜,尤其是那雷霆万钧的维护之后,他心中悄然滋生的掺杂着崇拜和感激的好感,与他的身份和任务要求,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宿主,别这样想!】778试图安慰,【任务,都是任务需要!而且,虽然你很变态,但男主他……其实也不怎么讨厌你?】
就在这时——
“嗒嗒……”
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叶翎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天台入口的方向。
锈蚀的铁门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推开。
江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他穿着整洁的校服,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