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国公手上还拿着笔,垂眸坐着。
景少岳自知一切皆因自己而起,虽然父亲权衡利弊,选择保全了他,但因此叫他舍弃掉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娇妻幼子,老头子心里不好受,肯定要迁怒。
此刻,他已跪得膝盖又麻又痛,却忍着一声不吭。
杜氏将纸面墨迹晾干,折叠收好。
她再度上前,重新展开新纸:“于国公爷而言,妾身是外姓人,世子爷是您亲骨肉。”
“国公爷在妾身与他之间,舍弃妾身,妾身无可指摘。”
“但是澜哥儿,他也是您的亲骨肉,您却再不该厚此薄彼。”
“世子爷品行堪忧,妾身信不过。”
这话,又是直接骂在景少岳脸上。
景少岳眼神阴鸷,可是当着令国公的面,他强忍着没有作。
杜氏全然无视他,不卑不亢对令国公要求:“所以,请国公爷将今日诸事始末,白纸黑字,留下证据……”
话音未落,景少岳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不可能!”
情急之下,他扶着膝盖踉跄站起,两步扑到令国公案前,双手撑着桌案,咬牙道:“父亲,他们母子恨我入骨,您休要听这女人蛊惑。”
“您信不信,您今日给他留下墨宝,明日她就能拿着去敲登闻鼓。”
“扳倒儿子,抢夺咱们国公府的爵位。”
“什么分家,什么和离?”
他愤然扭头,恨恨瞪向杜氏:“都是你这女人以退为进的手段!”
“你先佯装大度,叫我父亲对你有愧。”
“然后,哄骗他心软,给你留下亲笔证词。”
“伪装这么些年,你的狼子野心终于藏不住了?”
杜氏似笑非笑。
她无视景少岳的挑衅与叫嚣,只冲令国公扬眉:“国公爷您看见了,我们母子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们。”
“今日,一旦我们母子无权无势踏出这道府门,谁能保障我们母子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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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母子,以后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妾身今日,为着国公府的名声,已经咽下了天大的委屈,现在只想替我儿求道保命符罢了。”
“澜哥儿也是您疼了二十年的孩子,这要求,过分吗?”
“你这是血口喷人!”景少岳怒极。
他确实今日之后,就绝容不下杜氏母子了,可杜氏当面将这些话挑明,他还是恼羞成怒。
他头次知道,看似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杜氏,步步为营算计人心的手段如此厉害。
先用一招以退为进,逼老头子签下和离书。
再利用老头子舍弃她的愧疚,趁热打铁,还想白纸黑字,留下足以扳倒他的把柄!
简直,可恶!
这么些年,他是被这女人温良贤淑的外表骗了,以为他们母子对他构不成丝毫威胁,否则——
早就想方设法将他们母子除去了。
杜氏依旧不屑理会于他,话只对着令国公说:“今日之事,于我而言,非但不光彩,一旦泄露出去,甚至还是灭顶之灾。”
“我们母子,卑微只求自保,这样也不行吗?”
“国公爷若是当真偏心至此……”
“今日就在这里,一条白绫,一把匕,直接将我们母子灭口,自然一了百了,也省得以后再脏了您引以为傲的长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