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小白狗四脚朝天露出白肚皮的姿势看了两秒,相长歌一边拿过手机咔嚓咔擦的拍了两张照,一边提醒系统:“注意隐私。”
系统狗肉眼可见的愣了几秒,随后艰难的抬起狗头往自己双腿之间看了看,不在意的甩了甩尾巴。
“没事,我们一个物种。”
相长歌:“?”
谁跟你一个物种啊……它想说的是性别、性别吧!-
十点,洗完澡出来的相长歌知道哪里感觉不习惯了。
这个点,在往常来说,她此时应该正在余清的房里坐在,催她上床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自己的房间,无所事事得随时都可以入睡。
“她现在,睡着了吗?”
相长歌在床边坐下的时候,问了一嘴地上把它的口蘑形狗窝也带来,此刻正躺在里边的小白狗。
这个“她”,虽然没指名没道姓,但相长歌和系统都知道说的是谁。
“还没有。”
两秒后,系统回答道。
相长歌往床上躺下,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问:“那还在躺着?”
“是的。”
相长歌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想象出了那个画面。
舒适豪华的大床上,微微隆起一个小包,里面是蜷缩着默默流泪双眼红肿的余清。
那位大小姐,到底在难过什么,有心事不告诉别人就算了,还要一个人静静。
有什么好静的,把地上那条狗带着,让它发挥一下它的舔狗特质,她不就被哄好了么,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躲着偷偷难过-
十一点,相长歌躺进了被窝里,准备睡觉,睡前,又问了系统一遍:“余清,睡着没?”
系统:“还没有,括号,再问统统就要哭出来了,括号回来。”
相长歌:“……”
算了,她不睡,她睡-
余清到底在难过什么?其实余清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不太懂她自己。
但她在她的生命里,偶尔会遇到一些人,他们都说懂她。
比如小时候,负责她饮食的营养师,在看到她每餐都剩那么多东西的时候,会和她说:
“其实我懂你这样的小孩子在想什么,你们都有一点逆反心理,家长想让你们做的事,你们更不想做。”
“就像家长和老师想让你多吃点青菜,但是呢,你听着我们常常提醒你,所以你才不喜欢吃,对不对,是不是这样?”
“你甚至都没有尝过青菜的味道,你就全然否定了它,说你不喜欢。可你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还有在自己父母出事后,上官旻给她找了心理医生来开解她。
医生说,她能懂得自己失去亲人的感觉,但是世间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她应该振作起来,去一一尝试才对。
想来她父母知道了,也不想看到她为了他们的离去那样难过。
除了这些,还有来教她钢琴的老师。
老师说,她明白自己这样的小孩子没有耐心,记性不好,记不住琴谱,也不想一遍遍枯燥无味的去重复弹一首曲子,只为了让自己记牢、手练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是这样吗?
可是她知道各种青菜的味道,她都尝试过了的,她不喜欢青菜,也不喜欢肉食,她不是挑食,只是不喜欢食物。
她也知道心理医生父母健在还有家室,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所以,她怎么能懂得自己失去父母的感受呢。
以及,她练琴的时候不想练那么多次,是因为她觉得那些曲子很幼稚,琴谱她都记得了,可那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他们都说他们懂她,可一件件的事情,只能证明他们其实一点也不懂她,就像她自己一样。
那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懂得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其他人又怎么会懂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懂的,就像没有人会真心对她一样。
那种唯独只是因为她是余清,仅是因为这个人是她,所以才喜欢她的那种纯粹的真心,没有,一个都没有。
因为余家的家世,小时候就算她在家里,偶尔才去一趟学校,却依旧会有同龄人上她家里,一副和她很好、对她也很好的模样。
有时候,她会真的以为自己有朋友。
可无论是谁,最终她只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是,“是我爸爸妈妈逼我来的,我还想和朋友去逛饰品店呢”。
还有一个是,“你能不能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就说你很喜欢我,如果可以的话,让你爸爸妈妈也喜欢我爸爸妈妈他们”。
啊,原来我不是她们的朋友。
原来她们是想让我爸爸妈妈喜欢她们的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