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长歌关上了平板,耸耸肩:“那小姐你有什么想做的事项安排么。”只要她别躺着不动独自忧郁就行,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余清放下手,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就像突然知道明天要交八份论文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的大学生一样。
“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吗?”
余清眼里毫无色彩,声音无力。
“是的,”相长歌认真道,“人一定要做些什么,可以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但总要做点什么。”
因为人不是石木,人如果一直不做点什么的话,却会变成石木。
“看书,弹琴,出去喝咖啡,算了,这个排除,你不能喝咖啡,出去图书馆借本藏书也好,找点什么游戏玩……总之,随便做点什么。”
要让自己感知到,自己是活着的,鲜活的。
“小姐你要是想不到的话,可以叫昨天的三位临时工过来。”
相长歌给她提出建议:“姚凝然能陪你画画弹琴,你还可以和葛不凡学做糕点,或是和她拍拍照,当然,你还可以和她谈生意。”
“我觉得葛不凡的卤味做得味道确实不错,很有潜力,你可以和她聊合作,搞个卤水生意。”
“可以不用想得太复杂,什么连锁店后面再说,你们开家小店铺也不错。再者,如果你嫌麻烦的话,给她投资也行。”
余清抿了抿唇。
虽然她摆出了一幅沉默无趣的模样,但相长歌的话她都在听着。
“我又不缺钱,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不知道我的钱我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吗,钱对我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
相长歌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了心里莫名升起的怒火。
再开口时,余清觉得相长歌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知道您不缺钱,但葛不凡缺,你和她合作,她挣到了钱,你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不是双赢吗。”
“而且,您的钱,有多少是您自己挣的?您不想试试看,靠你自己的话,能不能挣到钱么。”
余清静默的听着。
餐厅里安静了下来,残羹冷炙还在桌面上,两人没起身,佣人也没敢来收拾。
许久,余清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那双没有波澜的眸子:“相长歌,你想干什么?”
她宛若看透一切般,带着了然的对上相长歌灰棕色的浅眸:“我知道,你想给我找事情做,为了让我不那么无聊。”
“可我不觉得我自己无聊。”
她只是觉得生活没有意思,人生无趣透顶罢了。
无聊和无趣,在她这儿是不一样的。
无趣的人生,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难以让她内心掀起波澜。
“你有没有想过,我衣食无忧,也觉得生活没有乐趣,要是我穷困潦倒,你觉得我还会有那么大的毅力,在枷锁里挣扎么?”-
餐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余清上了楼,可能是回房了,也可能是去了琴房,相长歌不知道。
她还坐在餐桌上,看着桌面上的碗碟沉默。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余清。
看过了几百遍原文了不了解,现实真的和她接触了这么些日子了也不了解。
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她内心到底缺少什么。
她可以在自己要求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时候顺从她,也可以在自己要她找点事做的时候去做,比如制香,比如和其他人接触。
但她又会在自己以为自己找到了方法,能将她从那个困住她的世界里将她拉出来的时候,笑着告诉她,她从来没有踏出过她的牢笼,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逗弄一只小狗一样的,逗弄着她。
“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快乐的活下去——”
相长歌呢喃着任务的要求。
“重拾,她对生活,有过信心吗?”
“有。”
机械的系统音在相长歌脑海里斩钉截铁般的答道。
“……什么时候?”
“她父母还在的时候。”
“……”
“‘忧郁是她的天赋’这句话,在作者的笔下仅仅只是一个设定,但落到余清身上,那就是她的性格,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
“小时候就算体弱多变,但有父母陪在身边,她虽然忧忧郁郁的,却也会为了父母而活着。”
“她需要的是一个支撑,一个会让她眷恋着的支撑,而不是什么特定的事物。”
相长歌不太理解。
在她的想法里,她跟着系统的任务走,首先改变余清的作息,让她养好身体,再给她找到她喜欢的事情,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而现在,系统告诉她,余清要的不是特地的事物,而是“眷恋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