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渴死了,惊着他了,挠着他心了的乱七八糟胡言乱语。
这些话若是放在她和他在榻上时,根本算不得什么,但眼下是白日啊!旁边还有那么多人。
就算下人们不敢说什么,但难保心里怎么想呢。
郦兰心越听,耳廓就越红,偏偏耳朵又不是眼睛,闭不起来,她有时真是想拿绣花针把他这张嘴给缝起来,一了百了。
偏他越说越过分,在听到“知不知道,在马上,也能”的时候,她手倏然攥得死紧。
要不是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两匹马的跟前,她怕是就要忍不住拿手里的鞭子抽他了。
可算熬到他肯闭嘴了,他笑着问她要选哪一匹马,都是性情温顺的母马,上等的良驹。
郦兰心瞪都懒得瞪他了,抬眼在两匹马里来回看了看,很快就定住眼。
抬手,选了右边那一匹棕黄的马,马的额上有一处圆白的毛丛。
“这匹马叫月圆,”宗懔说,“姊姊喜欢?”
郦兰心点了点头,抬起手,尝试着,轻轻摸上月圆的头颅。
她其实不会选马,只是觉得这匹马看起来面善,虽说马看起来面善有些像是说疯话,但她确实就是这么觉得的。
“好,那就这匹。”宗懔轻笑,“跟你姓,叫郦月圆。”
郦兰心霎时又开始深呼吸。
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她要是月圆,现在就撅蹄子把这人踹出去。
第九十八章骑马射猎
蛮不讲理地给马冠了个姓氏之后,宗懔令侍人们全部退开,牵着她到了马侧。
“姊姊,上马吧。”说道。
郦兰心懵懵然,无措地看着他:“啊?”
上马?
现在?
她,她不会啊——
宗懔轻笑起来,引着她的手,握住缰绳,而后细细教导她:
“把缰绳抓平抓好,里侧的缰绳握紧些,身子这样侧过来,上去的时候不要这样扳马鞍,握住这里……”
郦兰心浑身僵硬,只能由着他摆弄,让怎么握缰就怎么握缰,让怎么动就怎么动。
面上紧绷,但前所未有的新奇,让她的颊上开始浮现出淡淡兴奋的薄粉。
左脚踩上了马镫,手也在他引导的地方抓好了,声因为紧张有些抖:“是这样吗?”
“对,右脚使力跳一下,左脚踩稳了……”
他的掌心扶在她的腰侧,他力气远过常人,手也大,掐握得极稳,她不必担心会摔着。
郦兰心咽间轻动,照着他的话,右脚猛地一使力,眨眼一个呼吸,翻身落定,稳稳坐在了马鞍上。
而月圆果真是匹性情极其温顺的好马,与她也投缘,她上马折腾了这些功夫,它蹄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十分淡然,她甚至觉得它有些老神在在的。
骑上马的感觉极其陌生,视野骤然高了许多,望得更远。
马下站着的人全都变得矮小起来,她能感受到座下高大骏马的热度,自然有些初次体会带来的害怕,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亢奋。
“我,我上来了!”眼睛睁圆些,亮晶晶的,朝旁边护持着她的人高兴叫道。
她很少这样如孩童般毫无遮掩地表露欣喜兴奋,第一次上马的快活让她一时忘了诸多烦忧,对着惹她烦恼的人,也没有保留地露出不掺半丝假意的笑颜。
她从没想过她还能有机会学骑马,她也能像那几回马球会上,驰骋在碧草之上的人一样,策马奔腾吗?
她坐在马上,高高兴兴地来回动弹,四下张望,扯扯缰绳,抚抚马鞍,全然没有注意到旁侧投来的愈发渴灼的目光。
宗懔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快烧干。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欣喜高兴的模样了。
她又有多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早知道,只一匹马就能有这样的奇效,他定然在她入府时就把京里的好马搜罗来任她挑个遍。
“姊姊,”强捺住胸膛里翻滚着的冲动,唇角衔着笑,“坐稳了,我们走两圈试试。”
说着,亲自牵住月圆的缰绳,做起了马夫的活。
座下猛地开始动了,月圆跟着他的牵引下开始行走。
郦兰心心里登时一跳,忍不住开口唤道:“慢点……!”
宗懔失笑:“这才哪到哪。”
这般速度,人走路都更快。
“不要僵着身子,腿贴着马肚,不要夹紧,放松些。脚也不要顶着马的肚子,身子挺直,不要往前,不然它会觉得你是要它跑起来了。”他便走便说。
郦兰心按着他说的,小心放松身体,调整坐姿,直到他点头了,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