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去坐牢?”
“自然不是,”宗懔垂眼细细描摹她的面容,沉声温和,
“姊姊是无辜的,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但姊姊找错了夫家,许家罪在不赦,必须详查,我向义兄求了情,不让姊姊去那天牢受审。”
“我们去王府,我会向殿下禀明实情,让姊姊不受许家株连,殿下待下宽仁,我和义兄追随殿下多年,这份情还是能讨的。”
郦兰心手抖都起来,抓着他小臂上的衣袖:“真,真的吗?”
宗懔不着痕迹,将她的身子带得更近了些,气息就在她耳边:“当然是真的。”
“去王府的话……会不会,也要受刑?”脸色苍白。
“不会,王府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怎么会让你受刑?”他将她半抱着扶起来。
“姊姊,别怕,和我走吧。”叹息般的低语。
第三十二章我就在这
郦兰心抬起眼,慢慢扫过周遭一张又一张陌生而冷漠的面庞。
命运前途未卜所致的不安和恐惧尽数凝成一股无法忽视的冰冷,顷刻间随着血液刺遍五脏六腑。
视线最后回到跟前,仰首,男人扶着她的双臂,正深深望着她。
此时她才终于惊觉,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过逾越礼仪规矩。
一个激灵,下意识退后两步,将他推开。
“……姊姊?”面前的人神色不变,只是顿了顿,将手臂松下。
郦兰心沉默了几瞬,最后抬眼,但并不是看挡在身前的林敬,而是绕过他,直面十步外的何诚,低声:
“何统领……我跟你们走。”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她是许家的儿媳不假,许家参与了谋逆更不假,律例法典明文在上,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这一遭的。
何诚瞥了一眼被骤然晾在一边,眼神乍地染上些寒意的主子,暗暗捏了把汗。
面色依旧稳住严肃,颔首:“好。”
偏首对一旁的精兵:“去取锁具来。就不用枷了,拿一副轻些的梏吧。”
大枷要套脖锁手,是极为屈辱的,而梏只将双手锁在身前,到底要好很多。
也许是因为义弟求情,而她也很配合,这位大统领没有为难她。
郦兰心垂着眼,已经没有太多余力维持表情,缓慢地呼吸着,希望能尽量平复胸膛中抽动的心脏。
木梏很快取来,但那精兵却没有直接过来给她拷上,而是将锁具递给了一直安静站在她身边的林敬。
郦兰心有些奇怪地看去。
却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什么不对,还对她温语:
“姊姊,我来吧。”
说着,让她抬起手,将崭新的梏锁在她的腕上。
郦兰心低头,看着手上锁拿犯人的刑具,终还是忍不住鼻尖有些泛酸,但也只是几瞬,深呼吸过后,抿紧唇,将泣意压下。
但未想这还不算完,下一刻,身前的人又沉声落下一句:
“姊姊,你的眼,也要蒙上。”
郦兰心猛地抬起头。
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林敬回望她,神情为难,低语:“姊姊,非是我要如此,这是王府规矩,若是去天牢里囚着候审,倒不需蒙眼。”
郦兰心无措极了,她从不知宗亲王府会有这样的规矩。
锁拿了人还不够,还要蒙眼?
许是见她有了抗拒之色,林敬出言解释:
“姊姊,待会儿我们会带你去王府里的刑室,路上有些地方你不能看,所以要蒙眼,按章程问你几项有关许府的事之后,我便去求见殿下,陈述实情,若是事情顺利,姊姊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虽他说的话好似有几分道理,并无破绽,郦兰心却还是惊慌难抑,人总是不喜欢身处什么都无从知晓的危险境地的。
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白着脸,一言不发。
头顶上传来些微叹息,林敬已经从精兵手中拿过蒙眼的黑巾。
郦兰心低着头,只能看见一双大手握着遮蔽光明之物,即将覆上她的双眼。
“娘子!”石破天惊的哭喊。
郦兰心猛然回首,看见两个丫头哭着叫着跨过院门跑出来,飞速一转眼,是手已按上刀柄的何诚。
顾不上别的,脑袋撇开眼前的黑布,朝梨绵和醒儿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