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疼,半天才挤出一句:“不许动!谁都不许上前!”
他再清楚不过,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自己的军队步银骑卫的后尘。
那些原本趴在木架、枯树、驼峰上的武林人士,吓得纷纷从高处滚落。
有人摔在沙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揉,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生怕被这场血腥风波波及。
有胆小的早已捂住嘴,强忍着没叫出声,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胆大些的则压低声音议论,语气里满是后怕与震惊:
“我的娘哎,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屠杀啊!”
“元庄主也太狠了,说杀就杀,一个都不留!”
“谁让银骑卫不长眼?没见安西王都死在她手里了吗?这是自寻死路!”
“安西王约战在先,落败身死本是江湖规矩,银骑卫仗着人多坏规矩,元庄主此举虽狠,却是江湖人该有的果决。”
“说的没错,这些个朝廷走狗,就是喜欢破坏江湖规矩。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元庄主便是我心中最敬仰的人了。”
……
众人议论纷纷,更有心思活络的——擅长作画的当即掏出纸笔,飞快地勾勒着元照与安西王决斗、以及弹指间斩杀近千银骑卫的画面,笔触间满是激动;擅长说书的则默默将眼前景象记录在册,打定主意要将这段传奇当作最新素材;甚至有写话本的更是眼神亮,已然在心中构思以元照为蓝本的惊世话本。
元照对周围的议论与反应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串在土刺上的尸体。
先前嘶吼着要报仇的指挥使也在其中,他被一根一米多高的粗壮土刺从胸口贯穿,悬挂在半空,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不甘。
确认无一生还后,元照转头对阿青低声说道:“走,回家。”说着,她翻身上了老狼的背。
“是,姐姐!”阿青立刻应道,脸上难掩欣喜,翻身骑上雪蕊。
“嗷呜”伴随着一声清越的狼啸,老狼与雪蕊四脚翻飞,载着元照与阿青快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只留下面面相觑、心神未定的众人,以及那近千具在风中轻轻晃荡的尸体。
不过事实上,元照此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轻松。
虽说方才看似轻描淡写地完成了屠杀,实则同时凝聚出足以瞬间杀死近千人的土刺,已几乎抽干了她体内全部的灵力。
若非这半年来她借着修建水渠,日复一日地磨炼对土属性灵力的掌控,今日也绝无可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
转眼距离与安西王决斗结束已过数日。
这天上午,元照与许红芍、扶苏、庄妍心四人围坐在葡萄架下,藤蔓上垂着一串串饱满的青紫色葡萄,风一吹便轻轻晃动,筛下细碎的光影。
“来,红姨、扶苏、庄姑娘,快尝尝!”
只见元照手中捧着一只剔透的琉璃瓶,正往四只高脚杯里缓缓倾倒。
酒红色的液体如涓涓细流滑入杯中,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泛起细密的涟漪。
瓶中装的正是酒坊新酿的葡萄酒——山庄种下的葡萄盼了许久,如今终于等到葡萄酒出窖之日。
至于手中的琉璃瓶与高脚杯,皆是元照亲手所作。
先前她便动过心思,想借土属性灵力改变沙子结构,尝试制作玻璃制品。
昨日游若兰来告知葡萄酒可出窖后,她当即试手,想制造出一套酒器来配葡萄酒,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
许红芍率先端起酒杯,指尖捏着杯脚轻轻晃了晃,看着酒液挂杯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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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爹还在的时候,我跟着他进宫尝过这种酒,听说那是番邦送来的贡品,可我闻着,还不如你这香醇呢!”
说着,她将酒杯凑到鼻尖轻嗅,目光里满是回味。
许红芍大半时间都在草原帮织坊收购羊毛,前些日子听闻元照要与安西王决斗,当即火急火燎往回赶,可惜终究还是错过了那场对决。
“我来闻闻。”庄妍心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语气里满是急切。
如今的她的外貌与半年前相比,变化堪称巨大:皮肤变得细腻光洁,身材稍稍纤细了些,脸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都温润了不少。
当初元照将《姹女神功》交给她时,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着牙决定修炼。
就像元照当初猜测的那样,别看庄妍心平日里大大咧咧,仿佛对“长得像男人”的议论毫不在意,实则心底还是有那么些介怀的。
其实她从没告诉元照她们,自己是离家出走的。
庄妍心武艺高强,原是出身名门——她有位师兄,师兄的父母与她父母是至交,师兄父母早亡后,便自幼寄养在她家,还与她订下了婚约。
她和师兄青梅竹马,自小便知晓自己将来要嫁给师兄,师兄儿时也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
虽是童言童语,庄妍心却当了真。
可随着年岁渐长,师兄越长越俊美,成了门中弟子人人倾慕的对象,她却越长越粗犷,成了男弟子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好在庄妍心心大,只觉得有师兄待她好便够了。
师兄也确实待她亲厚,即便她后来长“残”了,也未曾改变。
可等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师兄却突然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她满心困惑,特意找去质问,师兄才坦言,他从始至终都只把她当兄弟,心中早已另有喜欢的人。
当兄弟?庄妍心当时便傻了眼——若是说当妹妹,她或许还能好受些,偏偏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