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早在这边等候得急慌,原本预备要跟去,却听着一句‘连二老爷都走,这府上再生事,又有哪个好作主张?’于是只好守在府中,这会听回禀说人回来了,原本一喜,没见着人就听见哭声,更是一慌。
“爷爷莫急,先听把话说了不迟。”贾兰这会是个可靠样子,他一句话也叫贾政定一定神。眼睛从贾兰发旋上过去,可进来的人的回禀却叫他几乎跌倒下去。
“作孽啊,作孽啊!”贾政老泪纵横,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铁证下的罪状:“他二人。。。。。。我眼觉他二人能干稳重,却怎么又惹下这样泼天的祸事!”
哭一声,又扯住那下人细问:“你二爷与二奶奶,当真已被收押?”
“是真,是真。”那小子也是哭泣不迭,自觉还没享过主子给的福分,眼见就要被拖累,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这边几个都在淌泪,贾兰在旁劝着贾政,好不容易才叫他缓住心神。
“爷爷,您千万保重身子。”他抿抿嘴,眼睛放得更低。千百个主意在肚里打转,最终出来的还只有一个请。
“您忘了,咱们不还给表姑母那边去信?”
第174章
谈信事重置席位
林言接连收到两封信。
一封是用惯了的样式,一眼便知是王妃投寄。另一封倒是‘稀客’,林言拆开后看了三次,还是觉得这口吻不似只贾政一人。
他暗自思忖以宝玉性情,这会应恐怕没有赶着给他来信的主意。可凭着王妃信中的意思看,贾琏这会顾不得头尾,更没有耐性磋磨词句——
“那便是珠大哥那边那位了。”林言一哂,将信往黛玉那边交付过去。
“你说兰哥儿。”黛玉也接了信,看着上面问询的意思,不觉皱眉。
贾珠身后便只这一个孩儿,在府中自然也是独一份的金贵。他似乎也从了父亲般是安心读书的性情,那时黛玉和林言对他都算得上亲近。而贾兰也是一应孩子样,说话做事有得主张,让人看去惊喜。他似乎尤其喜欢林言,每逢林言从斐府回来,他都乐得近前说些,还曾被取笑说兰哥儿着实黏着这个表叔。
可那已经是前事。
尤其当林府里种种不顺,这从来敬仰‘宿儒弟子’的孩子安冷淡高坐,林言嘴上不说,心里难免多几分叹息。
黛玉也记得这回事,更因如今这一封信生出些不喜。
她正欲开口,却赶巧这会凝儿进来——她乐得四处瞧瞧看看,因此央了黛玉千万把她也带到淮越来。她好似天生便跟这边有缘,从前是个稚气丫头,到了这里却在半年间身子抽条,转眼就高挑起来。只偶尔黛玉看她,还恍惚见到之前那咋咋呼呼的孩子姿态。
凝儿还戴着那粉珠子,这会跟着淮越的婆子学了织纱,又给珠子打了新的丝带。这会系在发上,粗黑的辫子也因此轻盈起
来。
黛玉看着看着,心情大好。嘱咐凝儿自去玩耍,不必在这边,再转眼语气便松快下来。
“淮越路远,这舍近求远的求助当真奇怪。”
“说的是,只是我记得荣国府里不是和北静王亲密,怎么这会又不怕麻烦?”
“那便是还有北静王插不得手的地方了?”黛玉心知也存这一份疑惑,于是又拿起王妃的那一封信细看:“陶安那边。。。。。。”
“他未肯表明正身,等时机到了,把人惊骇掉三股魂魄,好歹出一口心里的怨。”林言的眉头跟着黛玉的话锁起来:“这许多年,守备家的长子早都祭奠过几轮,他怕回去多生事端——即便要回,也要这边办妥了再说。”
“我前还说你预备怎样安置陶安,原来是交给傅大人管。”黛玉幽幽叹一口气,白鹦鹉飞下来,落在桌子上,安心梳理羽毛,抖得漆红面的小桌上落雪。
一片热闹的红景就这样被不起眼的散碎羽毛掩盖。
鹦鹉踏着步子踩到林言手腕上,尖勾的指甲在皮肉上点出小坑。林言不觉得怎么痛,黛玉搭一块帕子在他手腕,那鹦鹉便也顺从地站上去。
“这样好吗?”
“确实没什么感觉了。”
“谁与你说鹦鹉了?”黛玉见他理直气壮的,弯一下嘴角,转眼又掩去了:“傅大人,傅家,总是太上皇那边的人——这样交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