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黛玉愿不愿在此生多一道师徒的缘分。
第125章
几方心唯一同盟
“你那个师弟,这一回倒是叫朕不能不刮目相看了。”
追随多年,窦止哀自问还能揣摩出一点太上皇的心思。可这一回他有点糊涂,不大能分清这里面的褒贬。
笼子里的金翅雀突兀叫一声,太上皇转一下眼珠,他身侧的大太监便躬身将鸟笼撤下,然后再没进殿内来。太上皇许久没听到窦止哀出声,扭头见他仍望着缭绕的香烟发怔。
“窦先生,想要拔除沉疴毒瘤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你甘于无名几十载,更该懂得其中的牺牲。”太上皇居高位惯了,尤其喜欢打量人。可对着牺牲颇多的追随者,又难免怀有几分怜悯。
“你是上了年纪,当年与你师父政见不和时,也未见你这般懊恼的样子。”
窦止哀听来哂笑,紧接着又坠下一口气:“若是师父知道师弟是跟我商量的,只怕是真要把我打出去了。”
太上皇只喝茶,并没有戳穿他那装聋作哑的庆幸。
斐自山为官时正是太上皇在位的时期,他因为与傅行清的矛盾而愤然辞官的事也是发生在那时。
最给斐自山故事里添彩的‘帝王三请’中的帝王就坐在窦止哀眼前,只是对着斐自山的徒弟,太上皇也没把自己在其中的考量表现太过。
——那不是个可控的臣子。
太傲性,太天真,容不得驳斥,这许多年又顺风顺水。只是因为对方的学识不能不给个功名,但只见他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样子,太上皇就知道斐自山做不成得心意的能臣。
对方自己辞官倒给了太上皇机会——三请三辞,全了斐自山的清高,也显示朝廷纳贤的诚心。更重要的是,所谓事不过三,再之后斐自山即便想要入仕,也得看舍不舍得下累积半生的清名。
而斐自山也确实如太上皇所愿一辈子在野,终其一生做他的狷狂名士。先不说仰慕斐自山的人是多,但到了朝堂之上又不是同一阵营。只看斐家高门寥落,唯一的儿子至今五品,就知道太上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可偏偏斐自山的两个弟子都是异数——只是一个忠心一片,另
一个却还有待商榷。
“林言他——”
太上皇这一声叫窦止哀回神,他想起自己老师父的样子,遮掩似的笑出声,也遮掩着把脸上的怔愣挥散。
“我师弟年纪轻,倒不为固有的事例拘束——”窦止哀想说些什么,譬如林言关键时刻狠得下心肠,又或者将来朝堂还需要这栋梁。可太上皇显然正早已料到他要在这时求情,却很得意自己仍然牢牢捏着臣子的各方思量。
“你宽心,林言也算朕的侄孙,于情于理,可为时朕自然护着他。”
更何况他对林言还有别的用处,怎么舍得他在这里早早死去。
只是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年轻人也该在幽禁中好生反思,莫要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朝堂上已经许久没见到沈大人的面,暂时只说是留在宫中商议政事,但因为前面的案子,不需要多加揣测便能联系到是怎样一回事,只是还有一层脸面不戳穿。
此乃几家忧愁几家喜,世子看着窗上刚换的青蓝纱,不禁想是不是什么冥冥中的好征兆,也许自己早该换上新的纱窗。
他的案子虽早,但到底还没有定罪,为着宗亲的颜面只圈禁府中留人看守。但林言这一件事牵扯甚广,这一回只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有没有贪赃?世子才不介意——早知道有这样好的机会在后,他就不那么早地把自己暴露出来,还惹得母妃失望。
想起王妃,世子的样子端正一些。吩咐人去传达自己给母妃的安抚之意,面上也全是担忧的神色。
王妃这两年实在流年不利,先是养育多年的子嗣非亲生,这会又是这样横行来的祸事。因此她这时称病难得不叫人觉得躲藏,反而还要多唏嘘几分。
养病时的屋子似乎总当是暗沉的,帘布合拢,光线只在边角里透进来,倒不如不要了。
那只娇养的猫咪玩得高兴,刚热过的汤药转眼间被刚吐花苞的枝子喝下。王妃头上仍有额带,白瓷的脸上只少了平日里过于红的粉,这样看来正是十足的病色。
她叫合晴出去应付前来传递担忧的仆婢,自己未见人,思索的却也是和世子一样的事。
林言虽事先说过冒险,可那时她思量着再怎样都会有些缓冲,又觉得太上皇不会当真放任今上‘围剿’他那边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