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床榻前,坐着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青色长袍,仙风道骨,正是清河崔神医。
崔神医的手指,搭在少年的脉搏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床边,围着一群人,个个脸上写满了担忧焦急。
为首的,是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南疆王妃。
南疆王妃的身后,站着几位年轻的公子,还有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南疆四公主萧怜。
萧怜的眼中,噙满了泪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少年,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崔神医,誉儿怎么样了?”南疆王妃隐隐低泣着。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崔神医,眼中充满了期盼。
崔神医缓缓收回手,轻轻地叹了口气,“殿下伤势极重,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希望。
“崔神医,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啊!”萧怜带着哭腔,哀求道。她扑到床边,紧紧地抓着少年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崔神医没有说话。他从药箱中,取出几根银针,开始为少年施针。
银针,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醒来暂时……无性命之忧了…………
萧誉静静地躺着,双眸紧闭,陷入无尽的沉眠。身上的锦袍早已被鲜血染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胸口处,几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干涸的血迹跟锦袍紧紧黏合在一起,只能用剪刀将伤口处一一剪开。
“誉儿……”南疆王妃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哭腔,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庞,却又不敢触碰,生怕弄疼了他。
她就这样颤抖着手,悬在半空,无助又绝望。
萧怜早已哭成泪人,跪坐在床边,死死地攥着萧誉冰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哥哥……哥哥
你醒醒……怜儿好怕……哥哥……”
崔神医神色凝重地为萧誉施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银针,每一针都落得极慢,每一针落下,都似用尽了他毕生的心血。
房间内熏着药香,混着雨后特有的湿润泥土气息,让人莫名烦躁。萧誉眉头紧锁,身上盖着松软锦被,盛夏里却让他觉得寒意刺骨。
他伤得极重,紧闭双眼,额角渗出汗珠,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作痛的伤口,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胸口缠绕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意识混沌间,他仿佛又回到盛京,那个除夕的雪夜里。
大雪纷飞,鹅毛般飘落,将整个皇宫染成一片银白。寒风裹挟着雪花,无孔不入,吹得他衣袍翻涌。
与记忆里的不同,除夕的明华殿外没有一丝欢庆的氛围,甚至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他看到自己疾步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踏碎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誉心急如焚,他只想快点,再快点。
明华殿遥遥在望,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紧闭的宫门,此刻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殆尽。寒风刀割般刮过脸颊,他越是往明华殿去,来往的宫人便越发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