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她一把推开!
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龙床之上。
霍廷渊果然已经半坐起身,他显然极其虚弱,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正试图掀开锦被下床,被两名惊慌失措、试图阻拦的宫女急得团团转。
仅仅三日,他仿佛瘦脱了形。
原本棱角分明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更添憔悴,嘴唇苍白干裂,唯有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虽然带着大病初愈的迷茫和虚弱,却依旧深邃如墨,此刻正焦灼地扫视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当云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晨光,清晰地映入他眼帘的瞬间——
霍廷渊的动作猛地僵住!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瞬间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是狂喜?是庆幸?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所有的情绪如同熔岩般在他眼底翻涌,几乎要将他再次点燃!
云夕的脚步也停在了门口。
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轮廓,看着他手臂上依旧刺目的白色绷带,看着他眼中那浓烈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
连日来的担忧、恐惧、疲惫、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一股强烈的酸涩瞬间冲上鼻尖,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素来清冷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齐国女帝,此刻只觉得眼眶热,一层薄薄的水雾迅氤氲了视线,让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不出。
而霍廷渊,在看到云夕那明显憔悴却依旧绝美的脸庞,看到她眼中那瞬间涌起的、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水光时……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轰然倒塌!
“夕儿!”
一声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呼唤,带着无尽的思念、愧疚和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从他干裂的唇间迸!
他甚至忘了自己重伤未愈,忘了身体的极度虚弱,猛地掀开锦被,踉跄着就要下床扑向她!
“夫君!”
云夕惊呼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什么强忍的泪水,疾步冲了过去!
就在霍廷渊身体摇晃、眼看就要栽倒的瞬间,云夕及时赶到,张开双臂,将他那沉重却虚弱不堪的身体,紧紧地、牢牢地拥入了怀中!
熟悉的、带着药味的清冷气息瞬间包裹了霍廷渊。
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抱住了她纤细却坚韧的腰身,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
滚落在云夕颈间细腻的肌肤上,灼烫了她的心。
“对不起……夕儿……对不起……”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哽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如同最虔诚的忏悔,
“是我没用……让你担心了……
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
不该答应那荒唐的婚约,还拖那么久……
更不该……更不该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对不起……”
他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地颤抖着。
那滚烫的泪水,那破碎的哽咽,那一声声自肺腑、浸透了血泪的“对不起”,像一把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云夕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