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十余日的长途跋涉,齐国巍峨的宫门终于映入眼帘。
马车驶入熟悉的宫道,肃穆的宫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在大乾经历的所有风波。
云夕撩开车帘,望着熟悉的飞檐斗拱,心中那份因父王病情而起的焦灼,终于落到了实处,却也更沉了几分。
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只有国君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总管李德顺,早已焦急地等候在寝殿外。
见到云夕一行人,李德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欣喜。
“太女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李德顺声音哽咽,快步迎上,“陛下……陛下他……”
“李公公,不必多言,带路。”
云夕打断他。
她甚至来不及换下沾满风尘的衣裳,自己则提着药箱,步履如风,径直踏入弥漫着浓郁药香的寝殿内室。
重重帷幔之后,龙榻之上,齐国国君慕容赋静静地躺着。
仅仅数月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曾经矍铄的面容此刻凹陷下去,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嘴唇微微绀。
呼吸微弱而急促,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寝殿内侍立的太医们见到云夕,如同见了救星,纷纷躬身行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和束手无策。
云夕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快步走到榻前,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云夕不再犹豫,摒退左右,只留李德顺在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伸出三指,稳稳地搭在他枯瘦的手腕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云夕的眉头瞬间紧锁!
沉!迟!结!代!
脉象沉取方得,搏动缓慢无力,时而出现不应期的停顿!
这是心气极度衰弱、心阳不振、气血瘀阻的危象!
与她离开时那虽弱却尚算平稳的脉象,简直天壤之别!
她立刻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舌苔,舌质淡紫,苔薄白而腻、眼睑浮肿、手脚冰凉。
结合脉象,一个清晰的诊断在她心中迅成型——过度劳心耗神,心阳暴脱,心血瘀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瞬间涌上云夕心头!
她想起自己离开时千叮万嘱,要他务必静养,不可再如从前般宵衣旰食,事必躬亲!可结果呢?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一旁侍立的李德顺:
“李公公!本宫离国期间,父王每日批阅奏章至几时?可曾按时服药?可曾遵医嘱静养?!”
李德顺被云夕那凌厉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殿下!老奴……老奴有罪啊!老奴劝了!可陛下他……
他根本听不进去啊!北部雪灾、南部水患、还有与西狄的边境摩擦……
一桩桩一件件,陛下都放心不下!常常批阅奏章至三更半夜,药……
药也是想起来才喝一次……老奴……老奴实在拦不住啊!还有朝堂……”
李德顺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无奈。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