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只差最后一步,霍廷渊需向皇帝告假。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霍廷渊刚说明来意,皇帝执笔的手便顿住了。
“此时离京?”
皇帝抬眼,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不赞同,甚至带着一丝愠怒,
“皇弟,你可知轻重?纪家虽除,朝堂却如断脊!百官之空悬,各部人心浮动,正是亟需选拔贤能、重整朝纲之时!
你是大乾的战王,是朕的股肱,更是此刻朝堂的定海神针!你岂能离京?”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寂静的书房里。
霍廷渊迎着皇帝审视的目光,沉声道:
“皇兄,朝堂选拔贤才,自有吏部考功,阁臣举荐,陛下圣心独断。臣弟在此,亦或不在,于具体人选之定夺,并无根本损益。”
他顿了顿,语气透着一丝只有皇帝才能听出的恳切与急迫:
“但云夕此行,不同!齐国局势不明,暗流汹涌。她身为皇太女归国,看似风光,实是踏入龙潭虎穴。
臣弟,是她的夫君!于公,齐国若生大乱,毗邻大乾,必生祸患,臣需亲往探查虚实;于私……”
霍廷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却重逾千钧:
“臣弟不能让她独自面对刀光剑影。陛下,臣弟非去不可!”
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再无转圜余地。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皇帝盯着霍廷渊,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那不仅是臣子的坚持,更是一个男人守护妻子的本能。
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窗外蝉鸣聒噪,都无法打破此刻的凝重。
皇帝最终,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弟弟,拦不住了。
御书房那声无声的叹息,便是默许。
霍廷渊不再多言,深深一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王袍在身后卷起一道冷冽的风。
皇帝的默然,已是此刻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王府内,灯火通明。
云夕已将必需的行装精简到极致,几个包裹整齐地放在门厅。
她正与郭老低声交代着医院最后的注意事项,见到霍廷渊疾步而入,眼中立刻了然。
“成了?”
她问,声音平静,但紧握的指尖泄露了一丝紧张。
“嗯。”
霍廷渊点头,目光扫过她身边寥寥的行李:
“都安排好了?”
“好了。”
云夕指向那几个包裹,“轻装,快马。今天晚上请了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准备了火锅。”
王府宽敞的花厅里,今夜格外热闹。
一张特制的巨大圆桌摆在中央,当中一口造型奇特的铜锅正咕嘟咕嘟翻滚着红白两色的汤底,浓郁的香气混合着花椒、辣椒的辛香弥漫了整个空间。
围坐桌旁的人,几乎囊括了云夕在大乾最亲近、最重要的伙伴:
长郭老,精神矍铄,小虎正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小脸兴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