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可能,她为何还没死?她怎么可能没有死?三十步外的云夕正俯身为孩童诊脉!
“纪云曦……”
她喉咙里滚出穿越前亲手杀死之人的真名。那夜顶楼暴雨中,她确确实实看着她从三十层坠落,颅骨撞击地面的声响至今仍在噩梦里回荡。
雨水拍打在苏砚秋的脸上,冰冷而锋利。她紧贴着天台边缘的水泥护栏,能感觉到背后三十层楼高的虚空正在无声地召唤。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队友的位置报告断断续续。
"东侧楼梯安全,正在~滋~向你们靠拢"队友的声音被干扰切割得支离破碎。
纪云曦调整了一下耳麦,转头看向蹲在自己右侧的苏砚秋。她的脸色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纪云曦读不懂的情绪。
"砚秋,听我说,"
纪云曦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敲击着藏在衣领下的微型芯片,"芯片在我这里,待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它从西侧消防梯撤离。"
苏砚秋的瞳孔微微收缩,雨水顺着她的梢滴落在颤抖的嘴唇上。
"不行,"
她摇头,"太危险了。他们至少有六个人,全副武装。"
纪云曦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那是苏砚秋最熟悉也最痛恨的表情——永远游刃有余,永远掌控全局。
"六个?上次在赫尔辛基我可是一个人对付了八个。"
她说着,已经开始检查手枪的弹匣,"记住,芯片比我们任何人的命都重要。"
远处的楼梯间传来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纪云曦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跃出掩体,却突然感到右肩传来一股向后的力量。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无限。纪云曦看到苏砚秋眼中闪过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不是恐惧,不是犹豫,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
她感到自己的后背撞破了脆弱的护栏,身体开始向后倾倒,坠入无尽的雨夜。
"为什么?"
纪云曦的嘴唇无声地形成这三个字。
苏砚秋的脸在视野中迅变小,纪云曦看到她同样震惊的表情,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做了什么。
然后是一声枪响,苏砚秋的额头中央突然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她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向前扑倒。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苏砚秋从回忆中回过神。
如果没有纪云曦她就是特工队里最出色的一个,只要她死了,她就不会处处受她的压制,可最终自己还是被敌方现了,一枪毙命。
但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活一世,穿越到这里,现在居然还能与她相遇,为什么她永远都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她的指甲没入掌心,为何现在还要压她一头,明明这些贱民是她救的,她还要医治好这些贱民获得霍廷渊的好感!现在她又来横插一脚,可恶!为何处处与她作对?
苏砚秋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怖。她的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怨毒。
云夕突然转头,目光瞬间捕捉到人群最后的阴影。苏砚秋慌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与身边的患者交谈。
云夕看着在与患者交谈的苏砚秋,她已经听霍廷渊说过这里有个女大夫用了跟她同样的药物与医疗器械。
云夕倍感惊讶,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如果是真的,那她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也有老乡了。可一听到她熟悉的名字时,她眼中生出了浓浓的恨意。她缓缓向苏砚秋走去。
廊下的风突然卷起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苏砚秋的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