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的“禁酒令”早已在景区内织就一张无形巨网,名为“天网o”。无人机群如机械秃鹫盘旋于每一寸天空,连游客喷出的防晒喷雾都要被分析是否含酒精成分。商鞅的平板是这铁幕统治的神经中枢,随时弹出红色警报:游客张三于“谪仙楼”男厕隔间疑似小酌二锅头——实则是洗手液气味;李四背包里酒精棉片标,紧急拦截。清洁大妈王姨因成功举报李白用仿古竹筒偷运黄酒而喜提“月度禁酒标兵”,奖金丰厚得能请全家吃火锅。
李白,这位昔日“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诗仙,如今被这现代天罗地网逼成了“景区头号酒类通缉犯”。他的工资账户常年飘红,负数金额醒目得能刺痛财务的眼。商鞅推送的“酒债清单”和那张李白抱着鲁班特制“诗仙醉”无醇饮料、脸皱得像苦瓜的高清抓拍,如同每日电子鞭笞。张飞醉舞撞柱的监控视频更是成了他的“下酒警示教育片”——虽然并无酒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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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报!目标疑似于‘楚河汉界’区域,仿古画舫‘醉月号’,行为异常!”商鞅平板的警报声尖锐响起,附带一张模糊热成像图——画舫角落似有微弱热源,形态可疑。
“醉月号?呵。”商鞅嘴角扯出冰冷笑意,“故弄玄虚。”他一挥手,身后“铁翼卫兵”无人机矩阵无声升空,保安小队紧随其后,皮鞋踏在青石板路上出沉闷回响,宛如追捕猎物前的战鼓。
画舫静静泊在湖心,飞檐翘角,纱幔轻扬。凭栏处,青衫落拓的身影,正是李白。他手中捧着一个锃亮的银灰色保温杯,眺望远方烟波,侧脸线条竟透出几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萧索。湖风拂动他额前碎,好一幅酝酿千古绝句的深沉画卷。
舱门被无声推开。商鞅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只保温杯,手中平板几乎同步射出扫描光束。
“材质:食品级o不锈钢。内容物分析:液体,温度:c…非酒精成分。主要成分:枸杞(占比)、红枣()、杭白菊()、冰糖(o)…其余为水。”平板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播报。
商鞅眉头拧成疙瘩。枸杞?红枣?冰糖?这组合甜腻得齁,与李白血液里流淌的烈酒因子南辕北辙。
李白仿佛才惊觉身后动静,猛地转身,脸上“悲愤”交加,保温杯重重顿在栏杆上:“商君!咄咄怪事!如今某连捧一杯养生热饮,也需尔等如临大敌,刀枪并举乎?”他痛心疾,手指颤抖地指向天空盘旋的无人机,“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难道竟无我李太白方寸容身之地、点滴自由之权?”
话音未落,他“唰”地拧开杯盖,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一股浓烈到近乎霸道的甜香热气轰然炸开,混合着熟烂红枣的甜腻、枸杞的微酸药气与杭白菊的清凉苦味,强势地塞满了每个人的鼻腔。李白将保温杯往前一递,豪气干云:“来!商君,还有诸位,尝尝!此乃鲁班大师呕心沥血新研制的‘延年益寿八宝茶’!某如今洗心革面,滴酒不沾,一心向‘茶’,只求修得个鹤童颜!”
甜腻蒸汽扑在商鞅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杯内那汪浓稠、红艳得不自然的液体,枸杞红枣几乎挤占了所有空间。再看看李白那张极力绷紧、写着“我很清白我很养生”却隐隐透出心虚的脸,商鞅的直觉在疯狂报警——这戏,演过头了!养生茶需要如此慷慨激昂地自证清白?此地无银三百两!
“扫描全船,深度模式。重点,角落。”商鞅冷声下令,目光锐利如刀,刮过李白瞬间僵硬的脸颊。
无人机群嗡鸣着降低高度,密集的蓝光扫描线交织成网,覆盖船舱每一寸雕花木板与锦缎坐垫。舱内安静得只剩下扫描的蜂鸣和李白手中保温杯盖因紧张而出的轻微磕碰声。
突然!一阵急促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寂静!一架无人机悬停在船舱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仿古紫檀木琴盒上方,红灯疯狂闪烁!显示屏上清晰地跳动着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挥物:乙醇分子浓度标!源头锁定:目标琴盒内部!”
保安如狼似虎扑过去。李白脸色“唰”地惨白,喉结急滚动,强挤出镇定:“且慢!此…此乃长安诗友社仰慕某诗才,不远万里寄来的…雅、雅赠!粉丝心意!某…某正欲寻机上交管理处,绝非有意私藏!”他试图用身体阻拦,却被保安轻易拨开。
琴盒开启。没有焦尾琴的桐木清香,只有几卷散乱的、墨迹淋漓的诗稿(最新一墨迹未干,开头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以及一盒包装极致精美、烫金篆体书就“谪仙醉魄”的酒心巧克力!商鞅拿起一颗,平板扫描光精准落下:“成分分析:外层黑巧纯度,内芯液态填充物…乙醇含量vo!符合高度白酒特征!警告:严重违反《景区禁酒令补充条例》第条!”
商鞅捏着那颗“罪证”,仿佛捏着李白此刻狂跳的心脏,冷冷宣判:“李白,私藏含酒精违禁品(高度酒心巧克力),证据确凿。违反条例,罚款:ooo元。违禁品,没收。”他刻意停顿,欣赏着李白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才慢条斯理地补上致命一刀,“此外,你方才声称‘滴酒不沾’,属蓄意虚假陈述,恶意妨碍景区正常执法秩序。加罚:oo元。总计:oo元。请即刻扫码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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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李白如遭雷击,看着心尖上的“谪仙醉魄”被无情丢进证物袋,再想想那足以买下几十坛好酒的一千五百大元罚款,一股悲怆直冲天灵盖!他踉跄扑向船头,对着浩渺的人工湖,将满腔愤懑、酒虫噬咬的苦楚与对那盒巧克力的无尽追思,化作一声裂石穿云的悲啸: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交罚款——!”
啸声凄厉苍凉,饱含千古诗仙的现代悲情,惊得湖面水鸟炸窝般四散飞逃,岸边柳枝簌簌抖。
商鞅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在平板上飞滑动,电子罚单生成的“叮咚”声清脆悦耳:“追加处罚:李白,于非指定表演区域大声喧哗(吟诗),严重破坏‘楚河汉界’生态静思氛围。罚款:oo元。总计:oo元。”他收起平板,带着收缴的“战利品”和那张新鲜出炉、数额喜人的罚单,转身,皮鞋踩在甲板上出冷酷的节奏,带着绝对的胜利者姿态离去。
李白,抱着他那沉甸甸、如今只余真正枸杞红枣茶的保温杯,对着商鞅消失在岸边的背影,狠狠灌了一大口齁甜的茶汤。甜腻入喉,却压不住那深入骨髓的酒馋与肉痛。他低头,目光无意间扫过琴盒里那卷墨迹未干的诗稿——“抽刀断水水更流”…水流?湖水?一个荒诞、大胆、近乎疯狂的火花,突然在他被枸杞茶和罚款单双重刺激的大脑里“噼啪”炸亮!抽刀断水…若断不了,何不…让这水,自己生出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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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仙!这边!暗号‘黄河之水天上来’!”几天后,景区边缘一家挂着“霓裳羽衣·新国风茶饮”招牌的小店,看似普通。李白压低斗笠,鬼鬼祟祟闪入后门。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甜香酵味。店主是位眼神精亮、穿着改良汉服的姑娘,代号“奶茶西施”。
“莫提黄河,提了心塞!‘天生我材必有用’后面接什么来着?”李白没好气地接上暗号后半句“千金散尽还复来”,一屁股坐下,掏出保温杯——里面是刚在隔壁小吃摊斥“巨资”买的、号称“一滴酒精没有”的醪糟汁,聊以解馋。
“西施姑娘,某要的东西…成了?”李白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仙长放心!”奶茶西施神秘一笑,从冰柜深处捧出一个密封的乐扣盒,里面是半盒浓稠如蜜、深琥珀色的膏状物,散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气味——像是浓缩了十倍的甜酒酿,又混合了蜂蜜的甜腻与某种菌类的微酸,隐隐还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浑厚气息。“按您给的‘上古残方’,用最好的糯米、野蜜,加上咱们祖传的老窖曲,再引了后山那口据说通着古泉的井水…费老鼻子劲了!这‘酒母’,一滴就能点石成金…呃,点水成酒!”
李白用指尖蘸了一点,小心翼翼舔了舔。一股爆炸般的复合甜味和强劲的后劲直冲脑门,虽非纯酒,但蕴含的那种原始、野性的酵力量让他浑身一颤,眼中爆出狂喜的精光:“好!好一个‘酒母’!天不绝我李太白!”他迅将乐扣盒藏入保温杯夹层,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景区地图,指着“楚河汉界”人工湖中心区域,“三日后,午时三刻,‘醉月号’原处!商鞅那厮必会亲自到场‘验收’他的‘戒酒成果’!”
与此同时,商鞅端坐于他那布满监控屏幕的指挥中枢,正满意地审视着“戒酒积分系统”的数据。李白头像下,那根代表“戒断指数”的绿色柱体正缓慢爬升,下面一行小字:“累计积分:(已兑换:无醇‘诗仙醉’饮料一箱)”。他指尖划过屏幕,调出无人机刚刚传回的“醉月号”实时画面:李白一身素白长衫,仙风道骨地盘坐船头,面前小几上…赫然放着一壶清茶和那万恶的保温杯!他正闭目凝神,仿佛在吸收天地灵气。
“滴酒未沾?保温杯里只有养生茶?”商鞅眯起眼,一丝疑虑闪过。李白近日过于安分,积分稳步上涨,这反常的“乖”反而让他不安。他调出李白保温杯近三天的扫描记录,成分分析一如既往:枸杞、红枣、菊花、冰糖…以及一种微量、被系统标注为“无害酵代谢产物”的有机酸。系统判定:安全。“哼,谅你也翻不出天网的手掌心。”商鞅自语,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加密指令:“目标:‘醉月号’。时间:三日后午时。任务等级:apha。执行人:我。”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钉死李白“改邪归正”的假象。
决战日,天光正好。“楚河汉界”湖面波光粼粼,数艘装饰华美的仿古画舫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端午龙舟创意赛”。鼓声咚咚,彩旗招展,游客欢声笑语。李白所在的“醉月号”作为“诗酒文化体验船”(讽刺的是禁酒),停在湖心最显眼处。
商鞅带着精锐的无人机编队和安保,如约而至,乘坐快艇,劈波斩浪,精准地靠上“醉月号”。他一身黑色制服,气场肃杀,与周围节日的喧嚣格格不入。无人机群如忠诚的猎犬,瞬间完成对画舫的空中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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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白!戒酒积分成效核查!”商鞅踏上甲板,声如寒冰,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船头悠然品茗的李白。李白今日格外“仙气飘飘”,手持保温杯,对着湖光山色,正慢悠悠地吟哦:“…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唉,可惜,可惜啊…”他摇头晃脑,满脸的“酒虫噬心却强自忍耐”的圣徒表情。
商鞅不为所动,平板直接对准那只保温杯,扫描光束亮起:“例行检测。请配合。”
李白脸上闪过一丝极其隐秘、几乎无法察觉的狡黠笑意,快如电光火石。他顺从地将保温杯递过去,口中兀自感叹:“商君明鉴!此乃鲁班新方,‘五谷丰登养生精华露’,真材实料,童叟无欺!某如今视功名如浮云,唯养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