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一开始还以为这位谢总要想之前一样假装问下去,放在快门键上的手指都跃跃欲试,接过他发现他们非但没有靠近,谢识瑜还往外挪了一步。
最后触碰到另一人的唯有影子而已。
但这画面感甚至比他期望的肢体接触更绝。
在只有黑白的世界里,高大的男人偏头垂眸,目光幽沉地落在身侧的人身上,侧脸轮廓在阴影里柔和,安静而深沉,像是正在等待着一朵雏菊开放,寸步不离,专注而认真。
但他唇上那一片被衔着的雏菊花瓣又像一道冰裂一样破坏了这宁静的一刻,纯白的花瓣贴合着微启的薄唇,无法抑制的情欲沾染上他的脸侧,即便是低着头,也能看出他得忍耐与克制。
而苏琢站在一步之外望着谢识瑜的唇,目光清冷而失神,脸侧和指尖都沾了些破损的花瓣,像是整个人刚从花丛总走出来一样。
嘴里咬着一朵缺了一片花瓣的白色雏菊,神色带着抓拍时的茫然,像是被人强吻后又被怒夺走了一片自己的本体花瓣,懵懂而惊讶地看着罪魁祸首。
光束之下,他就像一只沾上了人类的情欲的天使,哪怕叼着一朵花,仍旧圣洁得不像样。
嘴边花蕊的黄色成了这张照片里唯一的鲜亮颜色,像是他们接过吻的证据。
导演忍不住大声称赞了一句。
苏琢看着谢识瑜怔然,一时之间没咬住那朵花,让它擦着自己的衬衣落在了地上。
谢识瑜弯腰捡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苏琢像是突然回神,刹那间脸色爆红。
面前影子一晃,谢识瑜已经重新向他贴近,把自己的领带牵起,轻轻放入苏琢的掌心,整个人弯腰贴近。
仍旧沾着花瓣的薄唇微启,对目光一刻都没从自己身上挪开的苏琢道:“这个可别掉了。”
苏琢瞳孔一缩,五指下意识用力,将谢识瑜猛地扯向自己。
又是快门声传来。
如果上一次扯领带是苏琢故意调戏谢识瑜,那么这一次腮颊和眼尾都飞红的苏琢更像是被人轻薄了的天使揪着犯下罪行的人类,破碎而不可置信地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人类深情而虔诚,眼中唯有眼前的天使,对那些质问不闻不问。
像个误入歧途又病入膏肓的信徒。
苏琢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很快,仅一秒就回过神来了。
他看着谢识瑜,慢慢收紧了手里的领带,道:“你真的、流氓!”
但也没用了,相机已经捕捉下了刚刚那一刻。
谢识瑜在导演惊叹的声音里退开,自如地从情欲之中切换出来,一边抬手帮苏琢拈去身上的叶片,一边笑道:“又骂我?”
他从容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但细看之下胸膛起伏得又有些明显。
“你真是——明天别见面了!”苏琢难得真的气急败坏,抛下人就去找霍明律了。
生气放狠话都只会说“明天别见面了”,连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谢识瑜看着他笑了会儿,然后低头平复自己。
其实他也没缓过来,浑身血液都是滚烫的。
谢识瑜没着急着去哄人,反正山不来就他他会去就山,只要苏琢对他的态度不像之前一样抗拒就好。
他慢悠悠地去看了成片,在导演发亮的目光里要了原片,并嘱咐对方不要外传,又把照片设成屏保,最后喜滋滋地溜达出去找苏琢了。
结果走到门口他就傻眼了。
苏琢和霍明律早走了,根本没等他。
谢识瑜都没脾气了,杵在微凉的晚风中给苏琢发消息。
XSY:抛下我走了?
小藻:你不是很能耐吗
小藻:完全可以靠耍流氓耍回家。
XSY:耍流氓怎么回家?
苏琢:别人报警,警车送你回家。
谢识瑜:“……”
苏琢:自己打车。
谢识瑜:你还有一束雏菊没拿回去。
苏琢:谁要的谁拿。
谢识瑜打了车,懒洋洋地靠在电线杆下,打字回复。
XSY: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