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切斯特对简爱隐瞒了自己有妻子的事实,而且其实我觉得罗切斯特总是带着些高高在上,他和简爱之间是不平等的。所以简爱最后是带着自尊和骄傲离开罗切斯特的,当时她应该是没有再回去找罗切斯特的打算的……”苏琢顿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但为什么她后来又回去了呢?是因为罗切斯特失明且残废了,她怜悯罗切斯特吗?”
这段剧情其实一直有争议,有人认为简爱是因为继承了巨额的遗产之后认为自己和罗切斯特身份地位平等了,所以才回去的,可这违背了这本书传达出来的“平等”思想。
苏琢也不觉得一个内核强大到能说出“当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来到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的人,会用金钱来塑造与爱人的“平等”。
谢识瑜也有点被他问倒了,爱情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点超纲,他无法很好地感同森*晚*整*理身受。
整部电影他印象最深的其实是另一句台词。
——我不是鸟,也没有陷入罗网。我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现在我自愿离开你。
听到这句台词的一瞬间谢识瑜的心脏就狂跳不止,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而这是给他的警告,一个迫近的预言。
他看着苏琢,压抑着心里的不安,面上不显,在脑海里想要怎么回答苏琢的问题。
其实他觉得是因为当时社会背景下产生的爱情作品只有“男女主都死亡”或者“终成眷属”这两种结局,死亡对于简爱的性格显然是不相符的,所以她和罗切斯特只能是破镜重圆这一种结局。
但苏琢问得太认真,谢识瑜觉得自己不能用这样的回答去敷衍他。
大概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苏琢团着西瓜霜看了他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也并不纠结。
“算了,看来你也不知道。”
他声音如常,只是听起来有点可惜。
*
年初八,谢氏集体复工。
盛谦整个春节都没回来,留在宁市给项目做收尾;徐星冉已经正式转正,但过年吃胖了一圈,浑身上下冒着懒劲儿,刚到集团就挨了苏琢一顿冷脸批评,被他琢哥丢去给分公司开会和陪谢识瑜两天后的出差;曲榕最清闲,直接请了五天年假,说要带女儿和老婆错峰去旅行。
上班第一天,谢识瑜的脸色不太好看。
谢氏开年不顺。
许馥雯年前要离开谢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跟着她的人在复工第一天就提了离职,上上下下要走一大批人,人心瞬间涣散。
新年回来的员工心还飘在外面,没什么心思工作,唯独八卦传得比以往猛——不知道谁在顶楼看见秘书办空无一人,只剩驻扎在总裁办的苏琢这一根独苗苗,然后没过半小时,苏琢要离职的谣言就又流传了出来。
其实起初只是有人在猜等谢总拿到了许董的股份,手上有了更大的权力后秘书办就会被他放逐。
他们猜盛谦回总部无望,直接会被流放宁市;曲榕不在肯定也是在找下家;徐星冉没有根基更是容易被放弃;只剩下一个苏秘书,估计也忍受不了分崩离析局面。
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苏琢分不到股份所以要离职。
谢识瑜中午在食堂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觉得荒谬,他们不如去说苏琢被徐星冉气得要离职。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谢识瑜心里又开始不安。
明明这一段时间他和苏琢的关系已经非常非常好了,他甚至能打保票说苏琢不会离职,可只要一把苏琢和“离职”这两个字放在一起,谢识瑜就烦躁地整个人都憋闷着气。
像横亘着一道从未消散的坎,这么长时间下来,其实他始终没有迈过去过。
谢识瑜冷不丁又想起前两天《简·爱》里那句台词。
他心里咯噔一下,惶惶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下午,邵景昀来找他谈事。
谢识瑜心情不好,商量的事情时两个人又都有各自的意见,讨论途中一度剑拔弩张,唇枪舌剑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敲定了下个季度的计划,邵景昀长出一口气,从紧绷的状态抽离,没骨头似的瘫在苏琢的座椅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琢没在。
“怪不得我今儿和你开个会还能吵起来,原来是苏秘书不在没人调停。他人呢?”
谢识瑜一听他嘴巴提到苏琢就头疼,怕他乱说,看都没看他:“开会去了。”
果然,邵景昀一下就来了精神:“诶,你俩什么关系了?”
“上下属,室友,司机和乘客,朋友。”谢识瑜警告地看他一眼,“你自己挑吧。”
“哈——不是吧你?”邵景昀都乐出声了,“曲榕都和我说过年的时候见着你俩穿情侣装了,你和我说你们还没在一起?你不是骗我呢吧?”
“要我警告你多少遍别乱说话。”谢识瑜皱起眉头,语气很不耐烦。
“……你真的假的?”邵景昀叹为观止,“你真的没意识到你们俩的关系很不对劲?你对苏琢好得和在追他似的,你就没意识到其实你可能喜欢他?”
谢识瑜眉心越拧越紧。
喜欢吗,他觉得不是。
他只是希望苏琢一直都好。
这就是喜欢吗?
这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就是喜欢?
……他也会拥有喜欢这种东西吗?
“说你对感情不敏感不是在给你找不认清自己内心的借口。”邵景昀有点为好朋友发愁,“阿瑜,你是不是有点太迟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