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足地眯起眼,对店员说道:“草莓蛋糕可以上了。”
然后挑了个最中央的桌子坐下,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程焕臻跟自己一起分享蛋糕。
蔺辰认真评价:“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具有童心的地方。很有意思。”
程焕臻犹豫斟酌:“所以,小叔你还是喜欢这份礼物的,是吗?”
蔺辰撑着脑袋,温和地说道:“就是整体的设计一看就不是专业设计人员做的……该不会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程焕臻不确定问:“很……不好看吗?”
蔺辰笑得眼角都挤出了泪:“很直白、很独特的风格。”
系统忍不住了:“哎呀,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看不出来呀,宿主您明明可高兴了!”
蔺辰to系统:“今年没你的蛋糕份了。”
系统茫然、不可置信、嚎啕大哭:“宿主,我可是勤勤恳恳陪您工作了四年的统啊!”
程焕臻觉得小叔应该是开心的。
小叔在他身边,每根发丝似乎都带着愉悦的气息。
可是小叔不回答他的问题,程焕臻便始终悬着半颗心落不下去。
程焕臻的心就这么一直悬到了晚上。
当他们回到别墅,蔺辰从屋子里翻出备用钥匙递给他时,才总算说道:“今天的生日过得很开心,谢谢焕臻。很抱歉今年没能陪你过生日,明年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抽出时间来的。”
“这是家里的钥匙。明天我就要去工作了,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回来。如果你有空,就帮我回来浇浇花吧。”
程焕臻借住的这段时间里,蔺辰家中的客厅、房间、阳台上,盆栽、植物多了一盆又一盆。
蔺辰房间里多了三盆红绿灯,客厅一进门就是一棵挺拔而繁茂的招财树,至于阳台上的植物就更多了,在他表达过自己对藤蔓的接受之后,阳台的栏杆上就开始爬起了各色藤蔓。
屋子买了一年,倒是难得显得这么有生气。
蔺辰浅笑着,说:“不然到时候又要重新整理屋子了。”
程焕臻紧紧握住钥匙。
小叔是开心的。他的心总算悄悄安定下来。
可是……
“你周末也不会回来吗?小叔?”
蔺辰摇摇头,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一直不会回来,也可能偶尔能回来几趟,这要看工作情况。”
他停顿一下说:“我可没让你住在这儿的意思,有空找人浇个水就够了。”
程焕臻说:“……我不会让家里的植物枯掉的,小叔。”
程焕臻还想问好多好多,他想问蔺辰在哪儿工作,想问蔺辰是不是住在对方家里,想问自己能不能跟去附近买个房子。
可他想了想,又担心自己问出话来,蔺辰便会不让他去。
温家。温家。
程焕臻躺在床上想着这事,忽然翻过身来,从手机中调出今天傍晚时给小叔拍的照片。
照片上蔺辰咬着勺子,唇边还带有刚沾上去的奶油,却在镜头扫来时,朝他微微弯起了唇角。
程焕臻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轻轻从奶油边上擦过。
去年整月送不出祝福的绝望与迷茫,以及这整整一年来从日到夜的折磨悲伤,终于随着小叔的生日一起得到了暂息的满足。
“……生日快乐,小叔。”夜里,程焕臻望着照片上的青年,忽然低声说出一句。
可说这一句似乎还不满足,他又低着音量,一遍一遍地说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程焕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句,直到睡意笼罩夜晚,才终于将这固执而悄声的祝福藏进月里。
……
温绍卓并不喜欢医院。
医院总是伴随着死亡,而他不喜欢死亡。
可住在医院总比住在家里要好一些。医院总归是安静的,盯着他的也终归只是陌生护士的目光。
“……一会儿吃完饭就跟我回家,医生说你的手愈合得已经差不多了,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过度使用。这几天我们会把教授请到家里来给你上课,省得你天天没事做想这想那的……”
耳边,断断续续地有声音在说着。
温绍卓垂头盯着脚下的石子,石子边上残留着一点面包渣。
蚂蚁们成群结队地围在面包渣边上,努力地想将它们全部搬回到窝里。
“……温绍卓?温绍卓!跟你说话呢,温绍卓!”
身前的男人没得到回应,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脚尖一转,锃亮的皮鞋鞋尖便毫不留情地向着一队蚂蚁头上倾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