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犬吠,混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往天膳阁的方向逼近。
陈阿四的脚步声撞破后巷的寂静时,苏小棠正蹲在密室门口调整最后一道机关。
她指尖刚触到青石板下的铜簧,就听见头顶传来急促的喘息:"苏掌事!
后园桃树下的翻板机开动了!"
月光被云层割成碎片,陈阿四的络腮胡上沾着夜露,腰间钥匙串晃得叮当作响。
他手里举着半截断裂的黑布,布角绣着暗金色云纹——正是天膳阁暗桩用来标记的暗号。"那贼子翻墙时触了绊马索,又撞进您前日设的连环套,现在被铁蒺藜网吊在柴房梁上!"
苏小棠的指节在青石板上叩出轻响。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混着更夫的梆子声,一下重过一下。
本味感知在喉间泛起铁锈味——是紧张,是兴奋,是终于要揭开谜底的灼烧。"带路。"她扯下腰间锅铲别在袖中,间银簪晃过冷光,"动作轻些,别惊了他。"
柴房的门轴出沙哑的吱声。
苏小棠抬眼便看见梁上悬着团黑影,铁蒺藜网勒得那人肩背渗血,却仍直着脊梁不肯瘫软。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正照在对方掌心——一枚青铜令牌泛着幽光,"灶"字纹路深嵌其中,和她丝帕下的半块玉牌竟有三分相似。
"好胆。"苏小棠搬了条木凳坐下,指尖摩挲着锅铲柄上的凹痕——那是阿娘教她颠勺时磕的。
她能闻见对方身上的药草味,混着极淡的龙涎香,"夜闯天膳阁,就为偷块破铜?"
黑衣人突然抬头。
蒙脸的黑纱被血浸透了半幅,露出的眼尾有颗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
他笑了声,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瓮:"苏掌事的影嗅粉,比御膳房的龙脑还香。"他晃了晃掌心的令牌,"我倒想问,你藏着灶神印,当真是为了做几笼点心?"
苏小棠的瞳孔骤缩。
她想起阿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牌,想起老厨头说的"神引殿",想起昨夜铜盘上挣扎的粉团——原来对方早已知晓。
她按在锅铲上的手紧了紧,本味感知突然涌上来,竟尝出对方喉间有苦杏仁的腥甜。
"你服了毒?"她霍然站起,木凳"哐当"翻倒。
黑衣人笑得更凶了,血沫顺着嘴角渗进黑纱:"命定之人终将归位。"他的手指深深掐进令牌,青铜表面裂开细缝,"血为引,魂为契苏小棠,你阿娘没告诉你,灶神的传承要拿命换么?"
苏小棠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本味经》里的字句突然在脑海炸开——那是她在侯府柴房里翻到的残页,"血引魂契,灶火焚身"。
她扑过去时,黑衣人喉间已出咯咯的痰响,最后一眼扫过她腰间的银锁,嘴角扯出个诡异的弧度,彻底瘫软在铁蒺藜网里。
"去请稳婆来验尸。"苏小棠抹了把额角的汗,声音比夜色还冷。
她捡起地上的青铜令牌,触手滚烫,像被火烤过的炭块。
老厨头不知何时站在柴房门口,酒葫芦没了往日的晃荡声,白被夜风吹得乱蓬蓬:"这是灶神殿的信物。"他伸出枯枝般的手,又缩了回去,"当年神引殿抓人,用的就是这种刻着灶字的牌子。"
苏小棠把令牌塞进老厨头怀里。
酒葫芦的酒气混着血味涌上来,她突然想起阿娘教她揉面时说的话:"面团要揉够时辰,该的总会。"现在这团面,怕是要得收不住了。"从今夜起,天膳阁分三班轮守。"她转身看向陈阿四,后者正用刀割铁蒺藜网,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前院加十盏气死风灯,后巷的狗全放出来。"
陈阿四抬头,络腮胡上沾着血珠:"那这贼子的尸?"
"停在冰窖。"苏小棠摸出丝帕擦了擦手,灶王爷的绣样被汗浸得更软了,"等明日找仵作看骨相——他眼尾的朱砂痣,不是天生的。"
老厨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还是烫得惊人,像要把什么刻进她骨头里:"小棠,你阿娘当年"
"师父。"苏小棠抽回手,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事,等抓到下一个贼子再问吧。"她望向柴房外的天空,云层已经散了,月亮像枚淬了毒的银盘,"他们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派一个。"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
这次不是"咚",而是"咚——咚——",敲得人心慌。
苏小棠望着天膳阁的飞檐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想起阿九今早送香魂饼时,李大人摸胡子说的"神引殿玉牌",想起张学士咬饼时,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
她摸了摸怀里的丝帕,帕底的半块玉牌硌得胸口生疼。
"去把阿九和小桃叫来。"她对陈阿四说,声音里有了火苗窜起来的热意,"让他们明早去城南醉仙楼、城西得月楼,找常来的老客们喝盏茶。
就说天膳阁要收徒了。"
陈阿四应了声,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柴房里的血味吹得更浓了。
苏小棠望着黑衣人渐渐冷去的尸,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还留着令牌的烫痕,像朵开败的红梅花。
她知道,从今夜开始,天膳阁的灶火,要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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