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影子被灶火拉得老长,他盯着女子手背上忽明忽暗的麦穗金纹,喉结动了动:"小棠,让她"
女子的银匙突然又烫了起来。
她望着苏小棠,眼中的挣扎像被风吹乱的烛火,明明灭灭。
苏小棠屏住呼吸,看着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手背上的金纹——
"阿姊。"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七年前那个雪夜的颤音,"我好像想起来了。"
柴房外的马蹄声更近了。
老厨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望着女子眼中翻涌的光,突然伸手按住了陈阿四的肩膀。
陈阿四正抹着眼泪要冲过来,被这一按,生生顿在原地。
苏小棠看着女子,看着两人交叠的金纹在火光里连成一片。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流逝——过度使用"本味感知"的副作用开始啃噬她的双腿,可她还是笑着,把那碗归元汤推到女子手边:"再喝一口?
这次我多加了半勺糖。"
女子的手指悬在汤碗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她望着汤里浮动的愿火草,望着草叶间映出的两张相似的脸,突然抬手抹了把眼泪。
银匙在她掌心烫,赤金锁链的波纹却越来越密,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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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厨头的手指在陈阿四肩膀上收紧。
他望着门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又望着两个姑娘交叠的影子,终于开口:"小棠,准备好"
话音未落,女子的银匙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她猛地扣住苏小棠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紧本源晶,眼中的挣扎化作狠厉:"他们来了!
阿姊,你快走——"
女子扣住苏小棠手腕的指尖突然微微颤。
原本灼烫的掌心温度骤降,像被雪水浸过的铜铃,震得苏小棠腕骨生疼。
她抬头时,正撞进对方眼底翻涌的漩涡——那抹狠厉仍在,却被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冲得支离破碎,像暴雨打穿的蛛网。
"阿姊"女子喉间溢出破碎的尾音,银匙在两人交握的手侧坠着,金链擦过青砖缝,出细碎的刮擦声。
苏小棠能感觉到她指节在收紧又松开,像幼兽在试探利齿的分寸。
她后颈的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体力流失带来的眩晕正从脚底往上漫,但此刻心跳却比任何一次"本味感知"启动时都要剧烈——这不是恐惧,是破茧前的震颤。
"她不是敌人。"老厨头的声音突然像根定海神针,戳破了柴房里紧绷的空气。
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到两人身侧,枯瘦的手指虚虚按在女子后颈的金纹上,"是你被灶神之力剥离的另一部分意志。
就像被雷劈成两半的古木,根须仍在地下相连。"他的拇指轻轻摩挲那道与苏小棠手背上如出一辙的麦穗纹路,"只有融合彼此,才能真正握住刀柄,而不是被刀反握。"
陈阿四的拳头"咔"地捏紧。
他原本堵在门边的身影突然矮了半寸,宽大的厨师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片,却在离两人三步远的位置顿住。
这个向来暴烈的御膳房掌事此刻喉结滚动,粗重的呼吸声里混着几不可闻的哽咽——他望着两个姑娘交叠的金纹,想起前日苏小棠在御膳房灶台边说"要让天下人尝到真味"时,手背上也泛着这样的光。
苏小棠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望着女子眼尾未干的泪,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她藏在梁上的草堆里,怀里揣着自己塞的半块热红薯,睫毛上结着冰碴却咬着唇不肯哭。
原来不是小乞儿,是被剥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