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练?“
他手中的玉笛缓缓吹响,吹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不练《高山寿》,那么就凭你现在的剑招,根本威胁不到匡恒。“
皎然不大信,“真的假的?“上一次她想着拼命一搏,还能伤得他需要找瞬星补精血,这么些时日她一直勤加练习,总不会一直没有进步。
“你不懂他的厉害,你也没见识过。”
皎然道,“我当然见识过。上次在会英客栈。”
这个人名字真多,当他刚拜入会英门时,他叫飞雾,后来离开了,在江湖成名,又叫凤凰雏,直到她来了妙境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假的,他的名字叫匡恒,匡扶正义的匡,永恒不变的恒。
她在花田的泥土上划下他的名字,心想,“那么这个匡恒,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但她不敢问竹宿,竹宿一定又会说她蠢,明摆着他是叛徒,是偷走秘籍的小偷,竹宿还说她母亲的死跟他有关,此前他还骗穆衿一起在密道暗算她。
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这个人罪无可恕。
然而皎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总觉得每个人作恶都一定有他的原因。
竹宿果不其然露出不满的神情,“不合时宜的仁慈会害死你。”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们两人迟早有一个人要死在对方的剑下。“
“他也想杀了我吗?”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他让她记清楚,“他杀了你母亲,你本应该为她报仇。”
“杀我母亲的是明光,不能仅凭你空口白话。”
“你母亲和你一样拥有麒麟血,她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受再重的伤都能慢慢恢复,除非她寿元已尽,否则用凡器杀不了她,你们身上流淌着神侍的血,天神会庇护你们。”
“撒谎,明光说过,是她杀了我阿娘。”
“你觉得仅靠她一人够格?”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穿紫衣的人就是被明光所杀,那紫衣人我几乎可以断定是我娘。”
“明光不过是个凡人,她手里的兵器再锋利,也无法杀死柴萤。她杀柴萤的兵器,是匡恒给的,否则你以为她为什么能杀了柴萤。”
“我不懂,既然你说我们是凤凰雏的后代,那他为什么要杀他自己的血脉?”
“你可以到时候自己问问他。”
皎然问道,“他也没练《高山寿》,我也没练,那我们之间真的天差地别吗?”
“他就算是不练,也有千百年的道行了,你呢,别说百年了……”
“要是他痛下杀手,我一定会死在他手里,是吗?“
他叹了口气,“你有瘦蛟剑,还有我……我帮你喂招,不一定会死。“
“你挺清楚我说的,胜过我之后,去找到《高山寿》,之后我教你练,以弥补你年纪太轻,内功不足的短板。”
“可你说,我也是鱼龙妙境的血脉,这样一来我不是也看不见那本秘籍吗?”
“你还不是。你跟匡恒不是一回事,他原本就是鱼龙妙境之人,禁制当然对他起效,可你不是,你的血脉早已不纯粹,对你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去练成《高山寿》,跟他一较高下,然后让他死在你的剑下!“
“谁都不能肯定我可以杀了他。“皎然沮丧道。
“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我做成这件事。“
听见他这样说,皎然有些害怕,说不上来的害怕,她觉得有关匡恒,她有太多秘密不知道,同时眼前这个人,也高深莫测,看破凡人的心就已经足够难了,更何况是看透仙人。
她觉自己总活在矛盾和痛苦之间,她无法去盲从别人,即使当下来说,对方说的都有道理。
她忽然觉得很疲倦。
每件事,每个人都很复杂。
例如,如果是明光杀了阿娘,那指示明光的肯定是周芝,但她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去补上她的位,让穆衿在都督府孤单地长大。凤凰雏露出油尽灯枯之相,她就知道找活人供他取精血恢复,她会不会早就知道都督府是虎狼之地。那更加说不通,她明知那是什么地方,可她居然送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而把她这么个仇敌之女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难道只是愧疚,她愧疚杀了柴萤,所以对她这样爱护,但无论如何,再多的愧疚,也不会让一个母亲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或许她真的不知道都督府是什么地方,想着狸猫换太子,让穆衿去过更好的日子。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困了。“
“那你睡吧,睡一觉起来养足精神再说。”
“明日我们在哪里对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