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柏意成功吃出股炮仗味儿,正想拿豆浆漱漱口,一抬头,发现她基本没动筷子,碗捧在手里在走神。
“是不是太寡淡了?”
“嗯?”陈运捧着碗看看,低头吃了两口:“没,挺香的。”
挺香的也就两口,这两口吃完她干脆撂了筷子:
“饱了。”
然后又拿起手机划拉。
划两下发会儿呆,再划两下皱皱眉。
迟柏意坐旁边看得一愣一愣:
“你这是……”
在担心江月?
还是想出去散散心?
“就看看。”陈运说。
那到底在看什么呢?
“看看……”陈运放下手机沉吟,“世界有多大吧。”
迟柏意一口馒头噎嗓子眼儿里,努力半天咽下去,感觉食管被撑大了一圈:
“这么有深度吗?”
“就看看奉京是不是比西陵大。”陈运一只手撑着下巴,“大的话想找人会不会更难,小的话如果也碰不到会不会难过。然后发现好像差不多。”
“明白。”迟柏意重新夹起块儿排骨啃,边啃边说,“我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思考。”
陈运看向她。
“小时候吧想养鸟儿……”
排骨有点小,夹着啃容易掉,于是迟柏意把它一口吞了在嘴里慢慢剔骨,话也听上去有点含混不清:
“不是那种鹦鹉,就想养会飞的鸟儿,麻雀也好什么都好。”
“最好是能捡一只受伤的什么,养一养,然后它好了自己就能飞走。”
“这好像有点难。”陈运琢磨着,“现在路边随便捡只什么都可能是保护动物。而且要是会飞……”
“要是会飞,又为什么要养在笼子里对不对。”迟柏意接上,语速很慢,面无表情,“我也这么想的。但我就是特别想要有一只会被大自然召唤的鸟。”
不用特别漂亮,不用聪明,也不要通人性,长两翅膀扑棱就行的这种鸟……
陈运看她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嚼了半天,忍不住问: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就真捡到了。”
“捡到了……”迟柏意回忆了一下,“两三分钟吧,好像是夏天,喂了点儿水。它就飞走了。”
“就那两三分钟。我看见它飞走时我突然明白,我这辈子是不会养鸟的。”
“因为……”
“因为世界太大了。”迟柏意说,“太大了。如果我有这样一只鸟,如果它一定要飞走。那往后一辈子,茫茫人海,我想要再见到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人与人之间走多远,走到哪里都可以再联系。因为有手机,有网络,写信或者其他什么。哪怕就是真的不联系,也许总有一天也有再见的时候。再见也能认出来。”
“但一只鸟儿飞走,对于人来说就是生离死别了。”
迟柏意说完,吐出干干净净一根骨头,‘咣’地落在盘子里: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该死的很操蛋的大。怎么了?”
陈运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她:
“你说脏话了。”
“我说了吗?”
“你说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会儿,迟柏意叹了口气:
“好吧我说了。你还吃不吃?不吃咱是不是该上班去了?”
陈运起身:“那走吧。”
“走吧,我中午回来再收拾。”
迟柏意端坐不动,就盯着她的脸看。
陈运被看得心里发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感冒了?”
“啊?”
“饭量这么小,脸色这么差。”迟柏意起身抓住她手,“昨晚还一直往我身上贴——鼻塞头疼嗓子疼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