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板打的?”
“关你屁事。”
“疼吧?”迟柏意问,“爽不爽?比老周当年给你那一巴掌如何?”
“还行,不过没你妈查陈运来的爽。”钱琼把头一抬,“你爽吗?”
“怎么样,谈得高兴吗?”
“这恋爱谈得劲了吧。十多年没谈一谈谈出这么个人,舒服吗?”
“钱琼。”
“哎。”钱琼掏着耳朵点头,“在这儿呢。”
“我就好奇一个事儿,真的。”她点着头,“你说你迟柏意人也不傻,脑子也没病,神经也正常。怎么打小一碰见你妈就跟降智了似的。”
“我也好奇你人不傻脑子没病神经正常,怎么一谈恋爱就跟个杂碎似的。”迟柏意冷笑道,“雷平这一次怎么没打死你?”
“我这么张脸谁舍得?”钱琼也开始笑,“哎,你舍得吗?”
“我舍不得要紧吗?”迟柏意觑着她那坨淤青,“雷平舍得不就行了。”
“对吧,老周舍得不就行了。”
“我这恋爱谈得劲没有也无所谓对吧,反正我这日子是过得还行。我的这位起码跟我心意相通,我俩天造地设,我妈就算查了也只有给人安排学校安排公司的份儿。你谈得劲不就行了。”
“你能耐啊,你多厉害呢。十多年东谈西谈前女友一拉一个百人群,谈出这么个人,分三回合两回,舒服了吗?!”
钱琼噎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好家伙,这厮翻旧账!
迟柏意翻旧账比现想词儿来吵要顺嘴得多:
“当然,我确实是不行啊。你情圣你夜场杀手不是?我是还需要处理家庭关系,你钱琼又不需要对不对。毕竟你这家庭关系简单得很。”
“你无非是两三个月等着别人甩你,哦对这是几个月了来着?”
是几个月不重要,钱琼只觉得对面这人可能已经叫她妈迟教授快刺激疯了。
当然,她也快叫这人刺激疯了——
二十五年的发小是什么含金量?
二十五年的发小就是你俩小时候曾经一起吃洗衣粉,长大后一起出车祸,工作时一起挣钱一起亏本,你妈揍你的时候连她一块儿揍,她奶奶罚她的时候连你一起罚。
上学的时候她逃课你得跟着,你逃学她得陪着。
换而言之,就是你这辈子最傻缺最狼狈最搞笑最癫狂的每一个时刻,所有的黑历史,她都知道。
而你也知道。
所以……当这场架开始从恋爱现状吵到生意再从生意吵到小学谁先把谁一脚踹茅坑里时,钱琼就知道今天完蛋了。
她俩一起完蛋了。
楼下的员工和店长本来听见动静还上来劝,后来干脆被两老板大手一挥放了假。
她俩一开始用普通话吵,后来迟柏意开始飙东北话,钱琼开始飙天津话。
两大方言骂人的词汇数不胜数,历史悠久,余韵绵长。
陈运来接人,站在楼梯口愣愣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一句半句,不由得问:
“什么是刺模糊?”
二人齐齐浑身一震,扭头看去。
迟柏意扭的太使劲,脖子咔嗒一声响:
“你怎么来了?”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不声不响站这儿?”
“我没不声不响。”陈运晃晃钥匙,“我站这儿半天了,你俩声音太大没听见。”
“哦……”
“噢……”
“你们……”陈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你们饿不饿?”
“气饱了。”
“饿过了。”
陈运深吸一口气:“出去吃还是我买回来在店里吃?”
“店里……”
“店里吃就行。”迟柏意接上,同时迅速狠狠瞪了钱琼一眼:是问你了吗?
钱琼眉毛一挑恶狠狠地瞪回去:你管呢!
陈运赶紧转身走了:
“我去买饭。”
听着脚步声噔噔地下楼,迟柏意想了想,起身朝窗口走,没走两步钱琼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