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三连问了吧。”钱琼一笑,“家里干什么的,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多大,什么学历——都问了吧。你怎么说的?”
迟柏意清清嗓子:“我说电话里说半天没用,你见着人就知道了。再不行,回头问奶奶吧。”
“你可真厉害。”钱琼咋舌,顺便竖了个大拇指,“敷衍学一百分。”
“别打岔。”迟柏意打落她的手,“这不是重点。”
“没打岔。”钱琼说,“那谈恋爱到最后一般不就是老三样麻烦吗,家人认可相处和谐条件允许。连这三样麻烦你都不当回事儿,就这么点儿东西给你翻来覆去愁上了。”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迟柏意的经验告诉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反问。
但钱琼一般也不需要反问:
“庸人自扰杞人忧天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想叫人依靠你,你没想过人这辈子打记事儿起就没有过能靠得住的人?”
迟柏意已经放弃了沟通:
“是,对,没错。”
这个神经病还不依不饶的:
“人是个体懂不懂?谈恋爱就谈恋爱,你看我。”
看你什么,看你分手又分手?
“我就从来不愁。”
扯犊子吧你。
“你不愁。”迟柏意学着她刚才那样子点头,“对,你不愁。我也不知道你最近是犯什么神经也不喝酒也不浪,天天没事就打听我跟我对象了。”
打听完嘴里也吐不出颗象牙,不是吐槽就是吐槽。
“你跟你对象没劲儿透了。”钱琼对瓶吹,一口气灌完瓶底,嘶嘶吐着气道,“陈运真正经事业狂,你假正经恋爱脑,俩洁癖,俩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神经病……”
迟柏意果断闭嘴,看了眼手机起身:
“自己喝吧,我走了。陈运复查结束了,下午第一天去驾校我得去看看。”
“我也去。”钱琼立马跟着站起来,“带我一块儿。”
“我现在得去医院。”
“医院就医院。再说报什么驾校啊,咱俩这十年车龄还教不了她了?”
“你没空?你没空我有空啊……”
“你叫什么钱多多你叫话多多算了。”迟柏意把她撵去后排坐,一路上依旧叫她烦得要死,“对了,一会儿在饭桌上拜托你话少一点,老周也在,别丢人现眼。”
她一下子沉默得像个人类,直到下车跟着去餐厅都还正常着。
初恋前任就是杀伤力比较大。
迟柏意很满意:
“今天怎么样,都还顺利?”
陈运说:“顺利,特别顺利。不过周大夫说药还是要吃着。”
说着又压低声音:“钱琼姐怎么也来了?”
迟柏意抬头一看,钱琼在花生豆里挑花生皮,周清砚在对面看她挑。
“这样看上去不太好。”陈运小声说,“你没告诉钱琼姐周大夫也会来吗?”
“我肯定告诉了啊。”迟柏意同样小声道,“但她说无所谓。你有没有跟老周说?”
“周大夫说没事。”陈运抬眼瞟一下,表情很苦,“不过我现在觉得我有事。”
迟柏意跟着抬头:
“没事没事没事……”
桌子对面,钱琼挑完花生皮,把一盘干干净净的花生米往左一推,拿来热毛巾擦着手。
周清砚同样一言不发地接过去,就这么一颗一颗吃起来。
场面一时间有种诡异的和谐。
凉菜三道走完,开始上热菜,这边陈运给迟柏意夹一筷子,迟柏意给陈运夹一筷子,各自在盘里低头吃。
那边钱琼给周清砚夹一筷子,周清砚给钱琼夹一筷子——
筷子和筷子在半空中相遇,又各自落回自己盘里,到最后谁也没吃。
钱琼终于抬手要酒。
“喝太多了。”周清砚说,“来的时候就一身酒味儿。”
“下午不是还要去驾校?”迟柏意赶紧让服务员把酒拿走,“没事,您去忙。”
包间的门又轻轻合上,陈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去驾校?”
“就陪你去看看。”迟柏意说,“挺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靠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