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已经关了。
书房传来的细碎响动和秒针滴答声一起传来,迟柏意双手放在双膝,正襟危坐。
茶几上水晶杯壁还挂着玫瑰色酒泪。
就这么干坐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去收拾果盘骨碟——
手掌大一只浅盘,樱桃果核铺了一半,旁边还有陈运喝了几口的果汁。
迟柏意弯下腰,手伸到半空中停住,感到味觉正在回归苏醒,跟同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混着酒香和果香一起涌入大脑。
秒针咔咔三两声后,心跳重新响起。
她终于长长叹出口气,握住了那杯果汁,后退两步,再次坐回了沙发……
杯子很干净,陈运的洁癖与强迫症在很多时候都完美地发挥作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口边缘一圈圈蹭着、摩挲着,仰头靠在沙发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天花板除了灯空无一物,夜风有点儿凉,正从半开的窗子溜进来,一下下撩着头发。
迟柏意支起脑袋,从电视黑屏中看见自己。
看见自己的眼睛和嘴唇,看见自己被夸过的腿和手,以及耳垂上和头发纠缠在一起的金曜石。
石头固然依旧很美,珠圆光满。
带来石头的人固然也跟石头一样,漂亮且心够硬,这种时候还能天天向上。
迟柏意硬不过这俩家伙,自己坐了十几分钟,脖子一仰把那点儿果汁全倒进了喉咙,认命地继续打扫屋子,洗手,洗完手再去书房——
她往进去走,陈运往出来走。
见着她先是一愣:
“你喝多了?”
迟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有。”
又问:“结束了?”
陈运抓着本子,眼里好像有人在,又好像完全没有:
“没,得回去再看看,我记得家里还有以前做过的。”
迟柏意扶着门,很无奈地看着她开始朝玄关靠近,并且说——
“你别喝了,吃不吃夜宵我给你买回来?吃完正好你今晚可以早点睡,前两天我都觉得你没睡好。”
“所以你现在要走吗?”
陈运动作慢了些,有点意外地回头。
迟柏意攥了一下门框,抬腿过去:
“我送你。”
陈运眼神飘忽到她嘴唇上,又飘忽回来:
“不用……”
“我送你。”迟柏意仍是道。
她又往前一步,陈运只好退一步。
一步接一步,退到最后陈运直接到了门口,背死死贴着门:
“我、我觉得吧,我应该不用送,我又不走路……”
迟柏意静静地望着她,点头:
“是,我知道。”
“而且你喝酒了啊,酒驾违法,你说的。”
“嗯,对,我知道。”
语气很淡,声音轻飘飘,听着还是一样温柔。
陈运再看她脸,脸也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特别表情,照样好看。
“要扣六个月驾驶证,还要罚钱。”陈运继续提醒。
迟柏意没动。
也没出声。
更没有接着上前,就还是那样站着,双手很自然地垂落在身侧,一个看上去特别闲暇的姿势。
就这么看着她。
陈运跟她眼神中门对狙,后知后觉开始觉得后背贴着那扇门越来越凉,同时,前面越来越烫。
脸烫,耳朵烫。
心口更烫。
汗毛一根根支楞起来,就扎在皮肤上,阵阵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