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该在你给我煮面的时候嘴欠。
更不该跟你掰扯些体重和碳水化合物的问题。
尤其不该给你讲病人鼻子里清理出饭粒的事儿……
“我道歉,我报以无比的愧疚。但你是打算给咱俩吃一辈子面条了吗?”
“那你还夸我做得好吃……”陈运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一辈子都吃不腻呢。”
那确实啊。
“不过我们也可以岔个顿,对不对?”迟柏意想到了她匮乏的食谱:
“你这饮食风格绝对是个西北人……”长得也像。
“今天跟我吃西北别的去,赶着时间点儿给你上个大的。”
“吃完再买东西,买完我们就回家了,晚上朋友还要来。”
陈运自动忽略掉后半句,努力让自己期待这个大的:
“大盘鸡?手抓羊肉?水盆肉?”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烤全羊——
后院现宰现剥的羊,好大一只,肉眼可见的新鲜。
隔着巨大的玻璃幕,穿金白大铁钩明火上架进坑,料提前全腌好,油滴滴往火里溅,火苗时不时燎起一簇。
孜然粒被烤成末,焦香馥郁,顺着上菜口往来扑。
醋腌洋葱,凉拌菜……
“钱琼说咱们这儿就这一家烤羊最好吃。”迟柏意吃着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陈运吃得人我俱忘,抽空回了一句:
“好像吃不完。”
“吃不完给你打包带着。”迟柏意放下筷子看她那个吃相,叹了口气:
“紧张了?”
“没有啊。”
“不用紧张。”迟柏意越过桌子,从她手里抽走了餐刀,“就是普通的聊聊,让你不至于一下子就到医院去那么难受,而且她很专业,不会问你太多。”
陈运抬头笑笑,说:“我知道。”
知道完了还是狠狠地吃。
吃完结账,拿着打包的羊肉去隔壁大厦,刚进门她捂着胸口就跑了。
迟柏意紧跟其后,一路撒丫子追进厕所,就见她一脚蹬开隔间的门对着马桶开始干呕。
呕又呕不出东西,抵住门板的拳头都在抖。
迟柏意心疼得不行,要上前,她头都不回地摆手:
“你出去,先出去等我。真没事。”
身后安静下来。
半分钟后,那股香气退开了。
陈运闭眼又睁眼,使劲儿压下腹部抽搐,扶着门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池前开始洗脸。
洗完脸洗手,洗完手洗脸……
水声断断续续终于停下,迟柏意直起腰看见她出来了:
“怎么样,好点没有?”
她点头。
“去漱漱口。”
陈运看着那瓶水,没接:
“漱过了,走吧。你不是说想买点零食什么的么?”
“我是想给你买点。”迟柏意掏出手帕擦着她脸上的水,“吃点儿甜的,糖或者其他什么,可能有帮助。”
“难怪你不拦着我睡前吃糖呢……”那只手来来回回晃在眼前,被商场里的灯一打赛雪凝霜,晃得陈运口干舌燥心口发胀,赶紧垂下睫毛不去看:
“小时候在院儿里老师们都管着,不让多吃。”
迟柏意“嗯”了一声:
“那估计是怕你们长蛀牙。不过现在好了,你在我这儿想怎么吃都行。”
“长蛀牙呢?”
“嘴掰开钳子锤子钻头一起上,打碎拔掉。”
陈运浑身一颤,猛地一抬下巴,将将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骗你的,长蛀牙这个跟吃糖关系不大。至少也跟你关系不大,你一天刷牙恨不得刷十分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