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胸膛起伏半晌,头一别:
“算了,你吃你馄饨吧,吃完再说。”
陈运还真就吃上了,吃得非常香——
大肉馅儿的酸汤馄饨,汤底是骨头熬的,鲜得要命。
用筷子夹着一口一个,紫菜嚼着咯吱咯吱,油辣子是人店里自家炸得牛油辣子,香得红艳艳,却一点儿不扎舌头冲鼻子。
香菜碎碧绿碧绿铺在碗面一层,跟着馄饨一溜下肚……
对比之下,自己下得那挂面是什么破玩意儿——
对了,迟柏意好像也挺爱吃辣椒?
要不给她带回去点辣椒,她要想吃的话往里面自己加吧?
虽然她老说晚饭要清淡要少量要这个那个的……
江月原本还抱着胳膊生闷气,这会儿也转过脸来看着了。
陈运看着她咽口水的动作,就知道她是馋了,拿了个空碗给她往出来分:
“够不够?”
“够了够了。”她笑嘻嘻地跑去拿勺子回来,“再来点儿汤。”
陈运就又给她倒了些汤。
俩人于是就这么面对面吃起来,这会儿也没功夫再掰扯刚才那些车轱辘话了。
时间好像又回到当初还在院里的时候——
院里的饭其实并不糟,就是油水是真少,味道也很清淡。这么一来就更容易饿。而且她俩也不是那种吃两口就饱的体质,就经常饿得半夜睡不着。
每周零花钱就十块,几乎全进了肚子。
那也不够。
陈运饭量还大,放学路上捡东西卖,实在受不了了去垃圾桶翻两下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到十岁,正是看馒头都馋的时候。
江月比她小个一两岁,还稍微好一点,钱能攒下来,攒下来也给她买着东西吃了。
买学校门口的烤馍,板烧豆腐,煎饼果子,里脊肉饼……
给她吃,她掰两半一人一半,江月打死不要。
然后她吃着,江月咽着口水看,看两眼受不了地走了。
陈运吃完再给她抓回来,把没吃的另一半往她嘴里一塞:
“馋死你得了。”
“馋死你得了。”看着她几下吃完,陈运把自己碗里没吃几口的也给她推了过去,“不是吃过饭了?”
“吃了两花卷。”江月捧着碗喝汤,喝了一口说,“你没吃吗?”
“吃了碗面。”
俩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
陈运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吃,自己又出去买了个肉夹馍回来,想了想掰开一半给她,她不要:
“饱了。”
她说饱了那就是真饱了。
陈运吃着,问她:
“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江月回忆了一下:“下午八点多了吧,我昨天跟车上这儿来的,人家试机器去了,我就随便转转,然后就看见她在门口晃荡进去了。”
“你没打招呼?”
江月闻声噎了噎,脖子都伸长了,陈运赶紧站起来“咚咚”给她后背砸了两下,看着她咽下去才放心回来。
接着就听她道:
“你什么意思嘛!”
陈运扬了扬眉毛。
“我干什么去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就不能跟她打招呼了?”陈运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俩是我俩,你是你……”
“我俩是我俩!”江月重重地强调,“她是她!”
“行,行。”陈运叹了口气。
“那再怎么着也是咱俩先认识的啊,反正我是跟着你的……”
陈运就笑:“这会儿不说人对你多好了?”
江月不明白她是生气故意说反话还是怎么的,就拿眼睛把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