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那个满地荒草的过去式菜园,后面有一个大土坡。
陈运手插兜,就看着那个土坡,看了一会儿,扭头跟她说:
“以前这里有只狗。”
迟柏意还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列出问题和解决方案一二三,听到这话下意识就问:
“后来呢?”
“后来它跑了。”陈运用脚尖点点地,声音很平静,“跑了很远,又回来,死了。”
“我就把它埋在这儿。”
迟柏意原本还打算掏手机给这个居然开花长草的土坡拍个照呢,这一下脑子瞬间空了,胃也沉甸甸地空下去,半晌没回过来神。
等回过神来,陈运正看着她。
风很大,太阳跟困了似的半躺在云下,陈运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就这么看着她,说:
“后来我从这儿出去,想把它挖出来带走,结果找不到了。”
迟柏意低头认真瞅了瞅脚下,很局促地挪动了两步。
然后看向她:
“没个标志物吗?”
?
“有没有什么标志?”迟柏意很仔细地又低头左右打量着地面,甚至还想蹲下去,被陈运一把拽了起来,“就……比如什么高一点或者低一点的地方……”
陈运笑了。
她笑得有些无奈,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很温柔,眉毛轻轻拢着——
光洒下来,脸颊上的绒毛纤毫毕现,像一只……桃子……
这只桃子贴近了一点,呼吸中带着梅子的香气,流转在迟柏意鼻尖:
“迟柏意。”
迟柏意抬手,戳了一下她脸颊:
“在这儿呢。”
“你傻不傻啊。”
陈运指了一下自己,又指指脚下的地:
“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万一是七八年前,万一是十几年前,你是不是也打算听完就找地方开挖?”
迟柏意嘴还没张,她后头那串话已经又续了上来:
“然后要真能挖出来,你又打算怎么着啊?”
迟柏意摸摸锁骨,抿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迟疑道:
“带、回去?”
“带回去?!”
“有那种可以处理宠物遗体的,火化一下、什么的。”迟柏意坚定地选择说完,“需要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叫上刘师傅一起来试试。再不行我找个小型挖掘机……”
现在,陈运的眼神已经从无奈转向了某种……某种迟柏意很难说清的意味,好像是怜悯,好像是绝望,嗯……
迟柏意闭上嘴,有点想笑:
“算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你……”陈运说不下去了,“你怎么就……”
你怎么就这么拗呢。
你怎么就能把每一句话都当作……一个问题呢——
家人找不到……那就通过媒体力量找——
“我认识一个同学……”
零碎打工三年了……那就换一份稳定工作——
“我们医院最近……”
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