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幸灾乐祸地想:该。
结果这人被酸成这样,也没忘了继续叨叨:
“那也可以找份稳定一点的长期工作,我们医院最近……。”
话没说完,陈运叉起一块儿蛋糕递到了她嘴边:
“吃。”
迟柏意只好张嘴。
她吃东西时不爱说话,就安静地在那儿嚼。
陈运就看着她嚼,看了一会儿,问:
“那你呢,你是不是上学的时候特别厉害?”
迟柏意思考了一下,咽下食物说:
“那得看是哪种厉害了。”
没说厉害,也没说一般。
陈运发现自己很喜欢她有时候这么说话:
“为什么,还有很多种厉害吗?”
“有啊。”迟柏意想了想,说:“有谈恋爱厉害的,有考试厉害的,有作弊厉害的,有写文章厉害的,还有做生意厉害的。”
“那你呢?”陈运有点好奇地看她表情,“我听人家说能当医生都是读书考试特别厉害的。”
“那这人肯定在骗你。”迟柏意把手挡在嘴边,往前一凑,“你知道我当时在大学,我们那上一级第一最后干什么去了吗?”
“干什么去了?”
“卖保险去了。”迟柏意促狭地冲她挤眼,“现在天天在朋友圈发广告,去年还问我有没有被病人打死要不要来份意外险。”
陈运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会被病人打死。
迟柏意也没解释:
“至于我……我可能就是那个做梦特别厉害的,我当时上一学期课,剩下时间都在睡觉。”
再剩下时间就是跑出去天南海北地玩。
陈运“哦”了一声,把自己盘子推了过去:
“你吃这些,我没碰。别吃你那堆漂亮垃圾了。”
迟柏意很惊喜地接过,同时又看了自己盘子一眼——
还真是些漂亮垃圾。
她又开始嚼嚼嚼,无比投入专心,陈运把她那堆漂亮垃圾两下扒拉到嘴里结束,就坐对面一直看着她。
气氛重新回到刚进店里的时候,甚至比那时还要更好一点。
陈运的心情却一点一点开始冒泡开锅——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问的那句话,还是为她的道歉。
反正就是……挺复杂。
尤其是想到自己说的那玩意儿之后,就更复杂了。
还相当尴尬……
这种尴尬颇像一个本该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或者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
石榴裙打脸上,美人抱怀中,坐怀不乱,那叫坐怀不乱。
上级大摇大摆来了,昂首挺胸就是不拍马屁,那叫不为五斗米折腰。
结果人石榴裙大老远还没过来呢,上级还没说话呢,你先搁这儿发脾气摆脸摔筷子,“呀呀呀”地推拒起来了:
“我不是那样人我不能我不干你怎么这样……”
最后呢?
最后就是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不,人家甚至都没往那方面想……
“我怎么这样……”陈运心里很愧疚。
再看一眼对面吃得很开心很满足的人,更愧疚了。
“我居然是这样……”迟柏意心里也非常愧疚。
再吃一口盘子里的东西,再看一眼对面貌似在走神、脖子却越来越红的人,更愧疚了。
此时云散月开,隔壁桌的小孩还在嗷嗷哭着吃鸡腿。
她们俩对坐着,眼神巴巴儿的互相碰撞一下,很快又同时移开——好像一对正在拿喇叭当烟囱的锅炉工。
最后,陈运抹了把脸,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