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柏意愣了愣,压根没来得及说“不用”,手里就被塞了一把钱,依旧是硬币,亮晶晶温吞吞的:
“你让开。”
陈运望着她,又说了一遍:
“让开一点。”
她退后了。
她退后的瞬间,陈运抬腿一脚狠狠地往投币口踹了过去!
巨大的撞击声跟着背后的汽笛一起响起,很是有种荒野大镖客的味道。
迟柏意差点被她吓一跳。
这一脚踹完,她停下来往过来瞥了一眼。
迟柏意猜她这一眼的意思大约是“你没被吓死吧”或者“不好意思”之类的,因为她瞥来一眼后也并没有停,连续几脚蹬了上去。
越踹劲儿越大。
迟柏意在一旁看着,甚至能看见她从手臂到肩膀都在抖……
这就有点不对了。
她斟酌着开口:
“破坏公物是不对的。”
破坏公物的人动作没停,改成了用手去摇晃它:
“店里人说这机子早就有问题,好多人来问,打电话叫人来了也不管,就把钱一取就走了。”
“那你……”
“我本来没想把钱弄出来,我就想要东西……”
迟柏意看着她转过脸。
机器的冷白光下,那张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发干发白。
那张嘴一张一合地说:
“我饿了。”
迟柏意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一下乱了。
对着她有点震惊的表情,对方接着说:
“谢谢你,迟大夫。”
是谢谢你,不是谢谢。
谢谢你,迟大夫……
迟柏意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女孩子可能要比她想象的更敏感——
就像她因为对方的冷漠而想要离开,也因为担心而留下,有什么样更多不为人知的心思暂不提,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站在那儿做一个边吃边看的旁观者……这些、陈运都看在了眼里。
嗯……虽然她也并不是因为这个会感到愧疚的人吧。
可谁知道人家没吃饭还饿着肚子呢?
之前一直端在手上忘了扔的关东煮现在被她尴尬地举着,像是在投降——
“也谢谢你下午给我买的药。”陈运又蹬了眼前这破玩意儿一脚,停下来低声说。
迟柏意看着她微微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又别过了脸。
她耳朵尖似乎有点红了。
“所以是下午就开始不舒服了么?”
“嗯。”
“后来有没有再吃什么药。”她可千万别说阿莫西林。
“没吃。”
迟柏意无声地叹气:“现在是不是还是有点不舒服?”
“还行。”
……
陈运看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
她笑得很淡,眉眼又舒展又精致,看上去有点无奈的样子说:
“那什么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