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了……
算了。
电话那头擤鼻涕的声音响了一会儿,江月的声音重新响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
“那你中秋去不去院儿里了,你要去的话咱们提前去。”
陈运“嗯”了一声,伸脖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面,好像有点坨了。
“没事挂了吧。”她不想再跟江月说那人不知道怎么已经知道了自己住哪儿,可能还跟房东说过什么。
说了也没用,没意思。
江月就这样,知道了也是跑去跟她吵一架,最后吵也吵不过,可能还要被哄着多说点什么——
烦。
“那我挂了。”那边声音大起来,估计是她已经出车间了。
陈运等着她,没半分钟,电话里重新安静下来:
“对了,你身上钱还够不够。”
“够的。”陈运没忍住笑了一下,“就是肯定没以前能买那么多,你别操心了,挂了吧。”
是买不了那么多了,攒下来那些也就够个后半年房租,剩下的就看下来这周能赚多少钱。
赚得多吃饭,没准还能去医院查个那个什么过敏源。
赚得少接着吃面,过一天算一天。
“那我再说最后一句。”江月估计已经进了食堂,“你记不记得之前那个大夫说的,要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你这样兼职是累,但是不行,人来人往的,你……”
陈运直接把电话挂断。
面已经坨了。
……
这种汤面一干就显得量巨大,迟柏意擎着筷子端详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地方下嘴。
叉起来一看,面成了个碗状的面团。
她差点被气乐。
边上的钱琼没忍住也笑了:
“算了算了,这还吃什么,揉吧揉吧直接回炉重造。撂筷子,我带你去我奶家吃大户去,她都念叨让去吃饭好几天了。”
“不去。”迟柏意试图啃这坨面团,“我再等等。”
“等什么啊。你不早下班了吗?”
“你先出去。”迟柏意看向这人,很真诚地说,“出去,中午忙,让我自己先吃两口。晚上我跟你去吃大户。”
这祸害终于走了。
她一走,迟柏意顿时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起来,继续坦然地啃面条,边啃边忍不住往门外瞟了几眼——
当然不会有人。
声音很大的老太太,哭得嗷嗷叫的小孩,以及……穿得像个公路片电影女主的某个人。
这人果然再没来过,不管是她在不在门诊,都没来过。
迟柏意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
明明就是一面之缘吧,可她又老想着什么,想着她那天偏头时阳光照在眼睛上不耐烦又隐忍的表情,想着她支在柜台上直勾勾望过来的样子……
又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把自己的裤兜,里头是一枚硬币。
被揣得久了,硬币就染上了体温。
她忍不住用手指把那枚硬币再次夹出来看——
其实跟普通硬币也没什么区别,一角钱。
但现在这个时代,身上能揣个一角钱硬币的人已经很少了,何况这个硬币……
它很干净。
不是新,就是干净。
亮闪闪的,上头有很多划痕,却很干净。
边边角角,缝隙里,一点儿常见的脏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