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官叫长史,正三品,負责统管贝勒府的公务活动。
其次是司仪长,正四品,主要負责礼仪方面的事务,宴请宾客就归他管。
不过这次胤禩招待的是最亲近的兄弟,算是家宴,就交给管家安排了。
再次就是散骑郎,也就是贝勒爷的亲随、侍卫,是正五品。
最低的是典仪,是从七品芝麻官,就是跑腿干活的。
当然还有没有品级的,就是普通侍卫,大概二三十个人,负责贝勒府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些人都不住在贝勒府,天天来贝勒府打卡上班,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前院。
正是因为这么多男人在,女眷们才不能随意去前院。
贝勒爷的家事是由管家负责,管家没有官职,却是贝勒爷亲信,外面那些官反倒要给他几分面子。
八爷府的管家叫雅齊布,是胤禩乳母的丈夫。
听到这个名字,郭绵脑子里叮得一声。
这两口子坑了胤禩一把,后来都被康熙杀了——
在毙鹰事件第二天,康熙越想越生气,开始翻胤禩的旧賬,然后想起一件事:胤禩乳母的丈夫雅齊布和胤禩的下属永泰一起出差,因为永泰分给他的钱少(沿路大概捞了不少油水),雅齊布就找胤禩告状(肯定没说实话),胤禩为了给他撑腰,把永泰打了一顿。当时有人到朕面前告状,朕就把胤禩叫来问,他赌咒发誓说打永泰不是为这事儿(其实他被雅齐布骗了),朕给他留面子,并没有深究,只把撺掇他殴打官员的雅齐布发配到下嫁蒙古的八公主府上效力,胤禩因此记仇,所以才送朕一只死鹰诅咒朕。
此时有人告状说,雅齐布夫妇早就抗旨溜回了北京,且在胤禩的庇護下藏了起来。
康熙大怒:胤禩此举岂非藐视朕躬以为无能?
当即下令将雅齐布夫妇捉拿归案并予以处死,并告知皇子大臣,以胤禩的为人,以后怕是会为了这个狗奴才报复朕。
胤禩在现代读过清史,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那怎么还把他留在身边给他权利?这跟往自己脚埋雷有什么区别?
郭绵有时候觉得他的善良优柔和郭真真对流浪猫狗的怜悯一样令人无语。
不是不該,而是太过。
依她的脾气,應该立即把这两口子打一顿赶出去。
不过,她不能不考虑胤禩的感受,这毕竟是他的家事,那毕竟是他的奶公。
康熙曾说,知道太子赋性奢侈,便让他的奶公凌普当内务府总管,方便他随意取用物资(结果把凌普纵容成了硕鼠)。可见奶公对阿哥来说,算是最信得过的人。
若是无缘无故赶走雅齐布,他肯定不服,免不了上蹿下跳地生事,胤禩情感上也接受不了。
那不如先查賬,看看这人到底有多贪。
等抓到把柄,处置起来也有个由头。
于是她吩咐小蘭,派人去请管家,叫他带着账本和库房的钥匙来。
小蘭知道这是要查账,心里有些忐忑。
贝勒爷平日里对乳母敬重有加,雅齐布仗着是他奶公,简直把自己当半个主子,除了贝勒爷的贴身太监,整个府上没有谁不怕他。
要是他误以为福晉查账是受人挑拨,那福晉走后,自己怕是要遭殃。
再者,若他让奶嬷嬷去贝勒爷跟前哭诉,贝勒爷难免会觉得八福晋不给自己留面子,怕是会影响夫妻感情。
小兰小心地提醒道:“贝勒爷就在前院,要不要先派人知会他一声?”
郭绵没有把胤禩当‘夫’的意识,更没有‘出嫁从夫’的念头,所以她在做决定之前想不到要去请示他,她只知道他做不了的决定,她得推一把。
不过小兰这么一提醒,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郭真真的毛病——总是自以为是地掺和丈夫的生意。
于是她想了想道:“告诉他吧。”
不一会儿胤禩就来了。
上午这一会儿功夫,他剃了头,看上去比昨日清爽整洁多了。
今日穿的是一件簇新的石青色秀满飞鹤的直裰长袍,衬得他眉清目秀,气质比平时沉稳成熟些。
郭绵忽然想起,他现在和自己同龄了。
“睡得习惯么?”他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问的是床,也是这里的环境,压根没提查账的事儿。
“你呢?”郭绵回过身反问他。问的是地铺。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小兰自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昨夜的龃龉已经过去了,抿嘴偷笑退出去传饭。
趁着屋里没人,郭绵给胤禩拍了张照片,又在他的要求下,合拍了一张。
郭绵把屏幕转到他面前,笑道:“咱俩穿着清朝的衣服,比着耶,就像在片场一样。要是我po到社交平台,绝没有人想到你是真阿哥,哈哈。”
“我是你生活里的男主角。”胤禩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装作不经意地问:“周清……陪你去拍新电影了?”
郭绵蹙眉道:“昨晚回来的路上不是跟你说了,他现在确实和我在一个剧组,不过不是陪我去的,他在电影中争取到了一个角色。”
昨晚胤禩满脑子想着亲她,抱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此时听到,心里直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