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岱他爹佟国纲是个敢脱裤子日老天的狠人,鄂伦岱从小就是被吓大的,越吓唬他,他越要跟人顶着干。
他铁青着脸薅走胤禩,拉到门后角落里,神色严峻地质问:“她怎么会是你的福晋?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画中人!”
胤禩镇定地看着他:“舅舅,画中人便是我的福晋郭络罗氏,所以我才要将画索回。”
“别扯犊子!我曾在安亲王府与郭络罗氏有过一面之缘,何况她是……”
“舅舅!”胤禩伸手在他臂膀上拍了一下,阻止他把质疑的话说出口,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对他说:“没人比我更熟悉我的福晋,不会有错的。此番福晋进宫,是为了侍疾,别让惠妃额聂久等。”
提起惠主子的病,鄂伦岱忽然想起玛尔珲那个全靠大补药吊着命的嫡子。
自狐妖现身之后,那孩子就像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一样,日益健壮起来,据说现在不仅不吃药了,还能骑马了!
难不成狐妖此番前来,是为了施法给惠主子治病?
他见胤禩印堂发亮,眉宇间萦绕着清朗之气,不像被狐妖吸干了精元的样子,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此时又听胤禩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请舅舅过府叙话,可好?”
身为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最大的职责便是护卫皇宫,他不能不考虑在宫中激怒狐妖的后果。
权衡后,他攥紧胤禩的手腕警告:“舅舅素知你有分寸,但此异类绝非你能驾驭得了。切勿放任她接近皇上,早早出宫方妥。”
胤禩哭笑不得。
怨只怨绵绵方才作弄他那一下,使得狐狸精的身份在他心中越发深刻了。
不过此时此处实在不宜多说,只能伺后再做计较。
刚好这时,惠妃的亲信太监富大海亲自领着四抬的缎轿来接八福晋。
这富大海机敏伶俐,眼见鄂伦岱要走,故意大声请安,说明来意,好叫宫里宫外都知道,惠妃娘娘对养儿媳格外照顾,比对亲儿媳还好。
鄂伦岱纳闷极了,八福晋明明生龙活虎,哪里需要特赐轿撵?
结果转过身一看顿时傻眼——八福晋由两个婢女搀着,病弱潺潺的样子,简直我见犹怜。
鄂伦岱第一反应不是‘装得真像’,而是‘哎,这一朵娇艳欲滴的迎春花,方才还好好的,偏赶上了倒春寒,被突如其来来的大雪打得七零八落,怪可怜的’。
待她乘上轿,行得远了,他才蓦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娘西皮的,哪来的大雪,她就是装的!老子竟然不知不觉着了她两回道。这妖精至少得有千年道行!”
进延禧宫之前,胤禩顾不上抒情,仔细叮嘱郭绵:无论惠妃说什么,只管应着,不要反驳;其次,先认罪再请侍疾,不可恃‘孕’而不跪,就算惠妃不让跪,也要坚持跪;最后,他平日里没少打点富大海,富大海一定不让惠妃过分为难她,倘若惠妃非要为难她,良嫔也不会坐视不理,定会去说情,叫她不必害怕。
郭绵叫他放心,在穿到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入戏了,她不是郭绵,是不能拥有名字的皇子附属品。
下跪挨骂什么的也没什么,很多戏都有这样的剧情,作为演员只会恪尽本分。
她唯一担心的是,忘了化仿妆,会不会被惠妃和良嫔看出破绽。
胤禩安慰道:“郭络罗氏没有参加过选秀,皇宫里没有多少人见过她,延禧宫的人就只见过你。你上次来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且当时化着浓艳的新娘妆,额颞们哪能记住那张脸。”
郭绵遂放下心来,又问:“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胤禩看出她有一丝抗拒和胆怯,心疼极了,无比想点个头,却只能苦笑着摇头,“我若在旁,摆明是在给你撑腰,怕会惹额颞们不快,无端生出是非来。”
郭绵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原以为他要请个安再走才有这一问。
听他这么说,就摆摆手道:“那你走吧。”
他忽然凑过来贴着她的耳快速说了一句:“别跪太久,膝盖疼了就装晕。”
你真是个大聪明!
郭绵莞尔,想说我有自己的计划,不过满院子都是惠妃的人,不好与他说太多悄悄话,便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