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礼语气沉重:“如果只是一个探测器失效了,那么心理上还能好受些……”
“怎么?还有其他的问题?”
“天文那边给的数据显示,可能赶上太阳活动期了。”
桐桐慢慢的闭上眼睛,缓缓的放下电话。
许真的是好事多磨,或者说,成功的路上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天文站给出的推测是对的,紧跟着各个监测点接收信号发现异常,联系基地,基地说:遇到强烈的太阳活动,正在抢救。
桐桐都不敢给王进打电话,就这么等着。
直到第三十九天,卫星姿态失控,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寿命。
消息传来,熬了四十天的所有人员都不动了。整个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好似多喘一口气都心累。
组长起身一个一个的拥抱,然后彼此拍拍后背:“别泄气!加油。”
“加油!加油!”
桐桐这才给王进打了电话,王进不住的吸着鼻子,鼻音很重。
“哭了?”桐桐就笑,“咋还真哭了呢?”
王进搓了一把脸,“都熬坏了吧?”
“嗐!我们才哪到哪呀?主要是你们。”
王进看着外面,“我们五分钟以后开会,先商量防污染设计和防污染技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嘛。林姐,别气馁!虽然只三十九天,但意义非比寻常。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颗太阳同步轨道卫星,迄今为止,国际上只有极少数国家有这个能力,而我们跻身其中了。我们能自己研制,能自己发射,且发射之后能运行。这意义不得了的!再给我们两年时间,一定能攻克现在的难关,一定能改进技术,一定能成的。”
当然!当然能成,一定能成。
挂了电话,桐桐往出走。一出去,就看见四爷站在大门口。
她站住脚,瘪着嘴看他:成功太难了,你那边也一样。每天的每天都在跟失败为伍吧!
四爷慢慢的走过去,将搭在胳膊上的披风给她裹在身上,然后轻轻的抱了抱,“走!回家。”
桐桐抬头朝天上看,云卷云舒,肆意流动。她长叹了一声,而后问四爷:“乘风云而上天……是风云,一定能上天的,对吧?”
当然!风云当然能上天,更何况,“聚风云豪杰人物无数,必能功成的。”
金镞手里拿着老师发下来的《少年科技报》,上面正有气象卫星发射成功的报道。出刊的时候,没人知道结果。
周齐问他:“放学去我家,我妈买了这么大的龙虾。”
金镞摇头,“不了!我妈今儿回来。”
哦!那算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路过花店的时候金镞喊了停车,“我下去买一束花。”
桐桐一回来,还没下车呢,就看见自家儿子穿着小西装抱着一束花笑盈盈站在院子里。
“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去研究火箭去了。”
金镞抱着妈妈的肩膀,“明知结局是无名,但还义无反顾的人,都是英雄!”
第1634章岁月流年(161)
熬了一场,回来睡了两天,桐桐又满血复活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各司其职,各自把事情办好,能成的。”
金镞就看着自家妈真就休息了两天,又打算按时上下班了,“您再休息几天吧。”
“不!我突然想到一个课题,这样海洋气象和气候的数据监测、判断与预警……”桐桐才准备长篇大论的,可一看站在对面的人,“我跟你说这个干嘛?赶紧的,上学去吧。”
“妈!”金镞看向老妈:“您知道我今年初三了吧?”
知道呀!怎么了?
“初三每月都要月考,我这期中测验都完了,家长会……你跟我爸谁去?”
桐桐指了指自己,“我去!你爸之前给我让时间,他有很多事压手里没办呢。估计他后天得出差,可能没时间。所以,只能我去。”
不忙吗?
“我给你开家长会的时间肯定是有的。”说着就忙解释,“你不用想着你妈很忙,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要做的这个课题,是与计算机息息相关。离了人家,你妈说的这些都是空中楼阁。我现在做的是理论,懂吧?理论这个东西,不在乎那半天时间。”
那就行!
“靠的怎么样?初三半学期,我也没问过。”
“还行吧!保持着全班前三,年纪前十的成绩。”金镞叹气,“妈,可能我没有你跟我爸那么聪明。我觉得我不笨,但我显然不属于能搞科研那种人。”自家爸其实也是科研出身的,到现在他也在做一些方向性的指导。更不要说自家妈一直在研究所里做研究员。现在还是计算中心的林主任。
这一点来说,其实还是有点丧气的。自己真不笨,但真的感觉叫自己去钻研某一个东西,难度还是挺大的。他觉得,读史书比读那些科学杂志简报之类的,有意思多了。
桐桐想揽住孩子的肩膀,可身高已经过了一八零的孩子,揽他的肩膀还真就费力的很。她只能推着他的腰往出走,“谁告诉你子女跟父母擅长一定得一样?这不一样。你擅长什么就去学什么,不用在这个上面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跟你爸在这个事情上面没有执念。”
金镞这才笑了,但给笔友的信上,他还是说了:有时候觉得很丧气,我想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但总感觉能力不济。我有尝试着去学了,初三的内容在暑假我小姑已经给我补完了,我也自认为,像是物理化学之类的不算多难。可等我真的买了高中的课本想要自学的时候,才发现压根就不是难度级别。便是数学,好似也难了起来。我想,我长大了并不会变成他们。
再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信拿到手里,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才拆开,将里面拆叠成千纸鹤的信纸拿出来,再放在鼻子下面,这次他再次笃定没闻错。这就是雪花膏的味道。
信应该是晚上洗漱之后抽空写的,彼时,才给脸上手上抹了雪花膏,一写信,再折叠信纸,手上的雪花膏就会留在信纸上。
单看字体,刚劲有力,这是个打小练习过书法,且腕力足。
再看字的架构,大开大合,这是个性情疏朗开阔的人。
两人从没有彼此具体说过家庭,甚至都没问过性别。他默认对方是男,可今年春上很偶然的,信封里夹杂了一根头发,不是很长,但绝对不属于男生。从长短推测,应该是齐耳短发的长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