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镞还想探头往出看,然后低声跟妈妈说,“太姥姥……也不善良。”
要么说老太太是一狠人呢,她要是真狠下心来,那真的是一般人比不了。大家都以为她就是骂孩子几句罢了,谁知道人家动真格的。拉着朵朵回屋,直接就给收拾东西,“走!我现在就送你回你爸那边,我跟你妈也管不了你,再把你管坏了,我还真就怕对不起你爸,将来不好交代。我现在就送你去。你回你们大队上学的,回头把你的户口挪走,我是要不起你了。”
朵朵真的吓坏了,她不喜欢古槐和古柳,“我不回去——我不走——”
“由不得你!既然不听话,怎么管都不行,那就给你爸管去!你那边还有爷爷奶奶,谁管都比我名正言顺。反正你姓古,又不姓林。”
“我姓林——我姓林——”
“姓林的就没有你这样的!你就是姓古,回你古家去。”
朵朵哭的声嘶力竭的,朝外喊:“姐——姐——救命——我不走——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听话——”
桐桐在厨房,假装没听见。
不大功夫,老太太门一锁,拎着包拉着朵朵就走。
真就这么给带走了。
等林可两口子回来,院子里的人都没敢言语。
洗了澡,刮了胡子的何海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长的其实挺好的,端端正正、浓眉大眼的。
邻居都笑呢,“你们家这三个闺女找回来这三个女婿,是一个比一个长的好。”
金镞还回人家:“我姨妈跟我妈长的好看嘛!”说完还问两个姨夫和他爸:“是吧?”
是!好看!好看!都好看。
林可抬手摸了摸金镞的脑袋,好像说生了个孩子的时候是昨天的事。
桐桐的视线落在林可的手上,那一道道老茧,那粗大的骨节,这都是这些年生活给她留下的印记。
一肚子话,这又从何说起呢?
既然回来了,那有的是时间说话。吃了饭,桐桐塞给林可一百块钱,不等对方拒绝,直接摆手走了,“我这上学真挺忙的,等下个周末,你跟姐夫来认门。”
四爷跟何海潮握了握手,谁也不了解谁,客气的道别就行了。
林可接班的事好说,周红谷乐意,就这么办理的手续。林可接班了,不会照顾婴孩,没经验。又不会做幼师,教孩子唱歌跳舞。那怎么办呢?她就是保育阿姨,洗洗涮涮,在厨房帮帮忙,但好到是一份正经的工作。
而何海潮呢,那边父母的班,他一个也没轮上。家里四十平的房子,住了九口人,到家连个好脸都没得到。
怎么办呢?
林温平和周红谷一晚上都没睡,琢磨来琢磨去的,最后还是林温平提前退休了,叫大女婿接了班。他不会开车,不会开车只能跟车卖票,那怎么办呢?总得叫两口子生活下去吧。现在还挑拣什么呀?有工作干就成呗。
两口子提前退休了,退休工作只有正常退休的一半。
这一没班上了,整天在家里呆着,跟老太太都在一个院子里,大眼对小眼的,特别尴尬。
两口子就出来遛弯,大学里面还没进去过,于是两人每天都从大学的门口过一遍,然后再到部队家属院那边,进去隔着栅栏看看金镞,最后再转一圈以后回家。
桐桐听说了,还想着哪个周末带两人进学校转转,结果这天正上课呢,张大妈敲自习室的门,“小林,楼下有人找。”
桐桐还以为是那两口子找进来了,高高兴兴的跑下去,结果是林温言。
林温言抬头看桐桐,抿着嘴笑,“果然是大学生了,看着就是不一样。”
桐桐笑容收了收,问说:“是为了朵朵的事来的?”
“不是!叫朵朵受些教训也挺好的。她爸专门上省城,我俩见过面了,也商量过了,叫她在乡下呆上半年,知道厉害了,就自然听话了。”
你们是父母,你们说了算,“那你找来是什么事?我这正上课,还挺忙的。”
林温言眼睛亮晶晶的看桐桐:“我又怀上了。”
桐桐脚步动了几下,林温言跟着一转,这一不背光,桐桐才看清了她的脸:真的怀上了,快三个月了。
“你今年……四十七了吧。”
“嗯!”
“还要生?”
“嗯!”林温言轻笑了一下,“当年怀朵朵的时候,我脾气特别不好。也是怪了,怀上这个,心气好像都平了。在农村见的多了,四十七生孩子,迟吗?”她叹了一声,“老太太不同意,两天都没吃饭了,我想叫你回去劝劝。你跟老太太说,我能生就能养。叫她别操心了!”
桐桐:“……”随意!爱怎么怎么去!你要生,那是你的自由;你妈绝食你都不管,你觉得我管有用?
是的!老太太绝食是没用了,林小姑这个孩子,跟林心家的孩子差不多一样大。
林心家的孩子生在第二年的五月,生了个姑娘。
林小姑的孩子也正在第二年的五月,生了个小子。
生完孩子,林心第二天就满地溜达,能自己抱孩子,自己喂奶。而林小姑躺着一直起不了身。
桐桐一个人去看望了,拎了些红糖,再没别的了。
去的时候张家的人都在呢,特别的热情。桐桐看着躺在那里打不起精神的林小姑,把红糖放下,“这个年纪了,多保养身体。”
小姑对桐桐笑了笑,这才说,“你去看弟弟了没有?生下就睁着眼睛,眼睛忽闪忽闪的,多机灵的。”
老太太拉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朵朵生下来也很机灵,眼睛忽闪忽闪的。”
“妈,你干啥呀!”
桐桐没多留,“我还要上课,就不留了。您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