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鹰的?生父死的?早,叶晚鹰本来就无意立太后,奈何前朝大臣谏言须以孝治天下,要求叶晚鹰不论如何都要立个太后来表现她这个做皇帝的?孝心,叶晚鹰一气之下才立了纪清渺这么个毫无威胁的?傀儡。
纪清渺如今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跟叶昕的?年岁差不多。对于一个男子而言,他是老了;但对于一个太后而言,他实?在年轻的?过分。
杨依淮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说的?也是。”
整个宫里没人看得起那位太后,那位太后也有自知?之明,一直在寺庙里清修,不爱在宫里头待着?。
“行了,你走吧,”眼看着?小侍跑出去又跑回来,叶昕就知?道纪清瑶已经离开了。
她将捏在手里的?金樽向还在不停歌舞的?伶人掷去,当啷一声,金樽落在众人跟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舞蹈的?动作停滞一瞬,又立刻哗啦啦地?跪了下去。
叶昕从案几?下拔出长剑,出鞘的?剑声铮然,令人胆寒。
她扫视了一圈所有跪着?的?侍从,薄唇轻启:“今日杨大人来了,你们?可曾看见?”
霎时间,侍从们?的?声音斩钉截铁,齐刷刷道:“奴什么都没看见!”
面对此?情此?景,杨依淮的?表情一言难尽:“……殿下,这里面有圣上?的?眼线的?。他们?这么说,您就信吗?”
叶昕“嗯”了一声,“没事,”她提着?剑走到其中一个侍从面前,锋利冰凉的?白刃轻贴在他脸侧,瞬间吓得对方满脸土色、浑身哆嗦,“要是今天关于你的?消息走漏出去一星半点,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大不了全杀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似乎没任何威胁人的?意思?,话里话外却饱含慑人的?胁迫感,“前些天我就杀了好几?个,什么事都没有,母皇对我没有丝毫怪罪。现下我再多杀几?个、几?十个、几?百个,也无妨。”
宫宴(一)
得了扇子后,宁诗迅速动身去寻刑部尚书李良。
李良见了自家夫郎送给南羽白的扇子,不由得多看了宁诗一眼?。只这一眼?,她心神一晃,猛不丁想到了宁诗的母亲——正是?前些?日子告发太女买卖官爵的胆大?妄为的宁承玉!
仿佛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李良两眼?倏然睁大?。尽管官袍在?身、人在?高位,她仍对一身平民百姓装扮的宁诗行了作揖之礼,恭敬唤了一声:“宁娘子。”
宁诗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脸上?带笑:“李大?人折煞我了。您是?官我是?民,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不敢不敢,”李良试探地开口,“宁娘子不是?寄情山水、舞文弄墨之人吗?您怎的……会与五殿下?这样的皇室中人有联系呢?”
宁诗面上?的笑容斯斯文文,话语间却带着几许浪荡味道,“李大?人怎的忘了?我与殿下?皆是?风流之人,自然是?在?逛青楼时偶然相识的啊。”
李良心知这不过是?宁诗的表面说辞。
既然是?一个寄情山水的风流才女,怎么会替叶昕拿着扇子来见她?怎么会参与进残酷的官场争斗中来?
好一个宁承玉,特地为自己的女儿造一个无心官场、纵情山水的才女人设,真?是?煞费苦心。
作为饱受叶晚鹰忌惮和打压的前朝遗臣,宁承玉一边做出?子孙后代远离官场的假象,保护女儿的性命安全;一边利用女儿自由行走的普通百姓身份,四处寻找宁家的靠山,以求有朝一日在?朝堂上?重?掌大?权。
如今看来,整个宁家已然决定站在?叶昕这边了。
李良屏退下?人,朗声一笑,“请宁娘子不要与我虚与委蛇了。今日究竟因何来找李某,有话直说吧。”
她让自家夫郎去讨好南羽白,又何尝不是?生了攀附的心思?
“好,李大?人是?个痛快人。”宁诗和她一同坐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我最?爱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像那些?酸臭文人,说话做事磨磨唧唧,三竿子都打不出?俩枣来。”
看宁诗骂得这么直白,仿佛不记得她自己也是?酸臭文人之流,李良心知她是?在?她面前和自己的表面身份做切割。
李良朝宁诗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宁娘子志存高远,将来势必大?有作为。”
宁诗拱手一笑,“绨袍更有赠,犹荷故人怜。我若真?有那一天,定然少不了您的相助。宁某在?此先行谢过李大?人。”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日后有用得到宁家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李良扶住宁诗的手,连说了三声不敢。宁家是?何底蕴,她心里有数,能和宁家有联系她就心满意?足了。
李良垂首凑近,压低了声音,“要我如何做?”
“王青的嘴太严了,慢慢审是?审不出?让五殿下?满意?的东西来的,”宁诗放轻了声音,“要严刑逼供,要大?做文章,更要无中生有。”
“好说,”李良问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供词?”
“只要是?不利于?太女的供词,能有多少就要多少,比如”宁诗嘴边挂着浅笑的弧度,直视李良愕然睁大?的双眼?,“造反的供词也行。”
“这、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良吓得身躯一颤,却被宁诗用力?拖住手臂,稳住了身形,“就算王青口头承认了,也是?后患无穷。一来没有实际证据,二来大?理寺一直在?找我要人。一旦王青在?大?理寺翻供,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