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玖没回答。
可是季聆能从她眼中的担忧看出,那里面肯定是很可怕的。
而按照林倾玖停留了千年未投胎的时间来算,林倾玖进去历练过已经不止一次了。
每一次都要在生死边缘徘徊一遍,季聆简直不敢想象,而林倾玖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没被淘汰,可见有一定的实力。
“那你这次应该也有很大的信心能出来吧?”季聆问。
林倾玖迟疑了几秒,“以前有,但是这次的话——”
季聆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但是”后面的话,“但是什么?”
林倾玖摇摇头,“没什么了。我可以亲你吗?”
这个话题的转变太过于突然,季聆怔愣地“啊?”了一声,撩起眼皮,望入林倾玖那双深幽如潭水的眼眸,那里头蕴藏的情感太过于纠缠复杂,以至于季聆看不透她此刻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她不能细想,一细想,就会觉得这句话从字面意思看起来明明是跟欲念有关的事情,本质上听起来却那么像告别。
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可只是嘴唇动了动,声音哽在喉咙中,始终没有发出。
“那,没什么了。”这是林倾玖第二次说“没什么了”这四个字。
季聆从她微微垂落的眼皮中,看出了几分失落与无奈。
也许,亲吻对于她们来说,从逻辑上来讲,这个行为显得有点不太合理。
然而正如情不知所起,她在这一刻看着林倾玖眼尾,竟也不知为何在内心生出了荒诞的情愫。
之所以荒诞,是因为她从未想过,她一个人,一个怕鬼的人,有一天,要对一个女鬼,萌发出这样的情感。
是怜悯,还是爱,其实并不能分清,却如此的微妙,盘旋在心中不能散去。
“可以。”她鬼使神差地,微微倾身吻上去。
第27章都不报备一下的!
几乎在她靠过去的那一刻,林倾玖便搂住了她。
而当她嘴唇碰到对方的嘴唇,她大脑是一片宕机的,犹如程序被按下停止,时间凝固,心跳声却在无限放大。
顾忌她的伤口,林倾玖拥她的动作极轻,吻也吻得极柔,就像一片云彩划过,绵绵软软的,抽离开时,人还是恍惚的,只有嘴唇的水光,被光线这么一照,泛出微微的亮来,瞧着多了几分旖旎的色彩。
季聆垂下眸去,去看素色的床单,去看泛黄的墙壁,看自己衣服布料上的暗影,看自己交叉在一起的手指。
林倾玖又坐到窗边去了——她是真的很喜欢坐在那个位置,又或许是,这房间除了这床,已经没有别的位置可以给她坐着了,而她偶尔又需要跟季聆拉开一些距离,来缓平一下鼓动的心绪,所以坐在了最通风最能背对着季聆的地方。
季聆抬起视线,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她们之间的距离,不由得看了那道背影怔愣许久。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心口还是炙热的,有些下不去,这样正式地一吻,倒是让她和林倾玖的关系多出了些什么令她变得不自然了,但两人都很默契地将此事过去了,林倾玖不问她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她也不细究林倾玖想要亲她的原因。
口渴了,她原本惯性地想喊林倾玖给自己倒水,毕竟从昨晚到现在,她使唤林倾玖的次数多了,已经变得有些理所当然。
就像这个吻一样,怎么如此理所当然地就发生了,季聆又陷入了一阵思绪的飘忽中,脚底一踩,忘记了落地的是自己受伤的那只脚,一用力,传来的微痛感令她连忙扶住旁边的墙壁,然后换了一只脚作主要的支撑。
她话到嘴边吞咽了回去,自己一瘸一拐地过去,拿矿泉水喝,这时候林倾玖将余光挪过去些许,片刻后又敛回去,到底还是没忍心看下去,起身过来将季聆扶回了床边。
林倾玖的手指温度比正常人要低很多,即便现在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要进入初夏了,但摸起来仍旧凉凉的。
这一肌肤接触,又令季聆想起刚才的事情来,小尾指抖动了下,微微揪住了自己衣摆的一点布料。
“我倒也没这么生活不能自理。”季聆前面喊林倾玖时不见得会有现在表现出来那么不好意思,“我只是脚崴到了,不是断了。”
林倾玖挑了下眼尾,“那你从昨晚到今天嘴里一口一个一个林倾玖地喊我过来扶你又喊我帮你各种事情,就连睡觉都要喊我挨过来一些,我还以为你真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季聆冲她笑到一半忽而滞住,“什么?”
她昨晚睡觉喊林倾玖挨过来一些?
她干过这事?
她睡着时候说梦话说的?
不然她怎么没印象?
林倾玖学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但是又因为趴着睡不舒服小脸皱巴巴的模样,“林倾玖,你可不可以离我近一些,林倾玖,你好凉啊,林倾玖,你不要动嘛……”
完全把林倾玖当枕头睡的情形,季聆自己当然是不知道,此刻林倾玖模仿她模仿得津津有味,她却有点听不下去了,嘴角抽了一抽,流露出了极其僵硬的笑容,“我居然这么……吗?”
她偏开脸,扶着床沿,动作温吞地半躺下。
不到一分钟,她觉得还是趴着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
但是她好饿,医生说她这脚得恢复个几天。
几天而已,不是什么很长的事情,可她这不到一天就受不了一直在床上了。
她打开手机,看着余额内心无声叹了一声气,在各个平台褥羊毛,用东凑西凑的优惠卷点了份烤肉饭,还多问了一句林倾玖要不要吃。
林倾玖摇摇头,季聆垂下眸,下单。
她这栋房子在暗巷里,位置不是很好找,而接单的外卖员似乎是位新手,找不到,打电话给她,她就在电话里给对方指路,让对方到了挂在门口就好。
她站在门后,耳朵贴在上面,听着外面外卖员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外卖挂到门把上时发出的塑料袋的声音,以及对方离开时嘀咕了一句“好臭”。
她当时没想太多,这边都是老房子,楼道偶尔会有死老鼠的味道,她以为外卖员是嫌弃这里的环境。
等到动静彻底消失过去了一会儿,她这才打开门,将外卖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