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砚把钢笔往本子上一按。
招待所的灯泡在头顶摇晃,他摸出枕头下的照片——黑色轿车后视镜上的红绳,在照片里像一道血印。
“苏檀。”他推醒身旁的人,“我去保卫科调监控。”
苏檀揉着眼睛坐起来:“我跟你——”
“睡。”他扣上军帽,“天亮前回来。”
保卫科档案室的铁皮柜嘎吱作响。
顾沉砚把昨晚的道路监控拷贝塞进幻灯机,胶片转动时,黑色轿车的影子在白墙上晃动。
“停。”他握紧遥控器。
画面里,轿车点分驶入仓库旧址,点分调头离开,前后不到十分钟。
裤袋里的寻呼机震动。
他走到走廊接电话,老战友的声音带着杂音:“查了,那军牌三年前就注销了,是伪造的。”
顾沉砚喉结动了动:“谢谢。”
回到招待所时,苏檀正蹲在桌前翻看笔记本。
晨光透过纱窗,照在她记满“绿源科技”“省城”的字迹上。
“赵文斌说过。”她抬头,“幕后老板在省城活动。”手指划过某一页,“我让李春来审问他同监室的人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急促响起。
李春来的大嗓门传进来:“苏同志!审问出东西了!”
三人挤在桌前。
李春来抹了把汗:“那小子说,他们每月初五在城南老茶馆开‘影子会议’,说……说要清理干净尾巴。”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原主投井那天,正是初五。
“王翠娥。”她抓起外套,“你去茶馆。”
“我?”村妇女主任瞪大了眼睛。
“走亲戚。”苏檀塞给她一个布包,“拍常客的照片,别让他们现。”
王翠娥把相机藏在蓝布衫里。
城南老茶馆的竹帘被风吹起时,她正蹲在门槛边剥毛豆,镜头对准二楼包厢。
傍晚,照片摊了满床。
苏檀拿起一张——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扶着眼镜,是副省长的私人秘书;另一张里,戴鸭舌帽的老头在倒茶,省外贸局退休干部的档案在她脑子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