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从明亮到暗淡,陷入黑暗。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
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夜行的野兽在远处发出低吼。
没关系,他很擅长等待,在海里千年的时光都是这么忍耐过来的。
直到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照亮他苍白的脸颊上,已经干涸的泪痕和暗沉的双眼。
小乌僵硬地站起来,双腿因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浑身的骨头在嘎吱嘎吱响。
他认清现实了。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再也不会来了。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虽然这个地方似乎不存在人类生活的聚集地,但好在小乌在平安时代也学到了不少生存技巧,此时照顾好自己是完全没问题的。
饿了就自己打猎,渴了就找溪水喝,累了就找一个山洞休息。
衣服可以用灵力刷新,也省得小乌为换洗衣物发愁。
晚上在山洞中无事可做的时候,小乌就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御守。
髭切给他的御守虽然已经被用光了灵力,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填补进去。
金色的光芒在御守表面流转,干涸的河床迎来了久违的甘霖,御守变得焕然一新。
真神奇,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而且很能装。
小乌连续输了好几天才把这个御守充满。
也不知道他到底被时间流出入口传送到了哪里,也过于原始了,连人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找到前往时之政府的道路了。
直到他遇见了一振髭切。
——重伤的髭切。
小乌正沿着溪流前进,听到属于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后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找了一棵树爬上去,隐匿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枝叶,向下窥视。
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让人怀疑随时都会摔倒。
“砰!”
真的摔倒了。
那个身影小乌再熟悉不过了——他是髭切。
但此刻见到的髭切和他记忆中判若两人。
洁白如雪的军装上满是血污,新鲜的、陈旧的血渍层层叠叠,将白衣都染成了红色。
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嘴唇苍白干裂,脸色也很难看,很疲倦。
但最让小乌震惊的是髭切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一动不动,但从小乌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看到他薄荷绿色的发顶。
这个发色,能让髭切这么宝贝地抱在怀里不松手也只能是膝丸了。
就是体型不对。
膝丸可是比髭切还要高上几厘米,不可能是小短刀的模样。
这种情况小乌只能联想到磨短。
好可怕!
小乌打了个哆嗦。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他就能想象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髭切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双腿都被割出一道道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再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血痕,但他依旧固执地抱着膝丸翻身而起,向前走t?着,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并不停地用刀鞘划拉身后沾上血液的泥土,试图将痕迹清理掉。
小乌的心揪了起来,指尖掐入掌心。
要现身吗?
源氏兄弟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如果他现身,说不定会被卷入不得了的漩涡,出于对髭切的崇拜,小乌觉得连髭切都应付不了的审神者,他恐怕也没办法对那个渣审做些什么。
或许他会被那个渣审一起抓走关起来,扒骨抽髓。
但他又想起了髭切送给他的、给予了他极大帮助的御守,想起了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
如果他们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吧?
就在小乌犹豫期间,髭切再次单膝跪倒在地。
他怀里的小膝丸差点滑落,髭切急忙收紧手臂,闷哼一声。
管他呢!烂命一条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