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皇后的神情,纪德妃叹气道:“原来如此,娘娘对八皇子不要太狠了,有话好好讲,让八皇子心中明白您的心意,小心亲生儿子怨恨您。”
皇后道:“帝与后不比寻常百姓家的父母,普通人家不过有一些家产嫁妆要传代,皇家有江山社稷要承袭。虽然他是嫡子,可是也得有才华、有手段,不然,这江山交给他,还真有点不放心。以前他年龄小,本宫处处护着他、管着他,现在也该放手了。”
纪德妃叹道:“娘娘大爱,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也。”
皇后道:“陛下如何想,本宫没办法左右,本宫当年肯嫁入皇宫当皇后,就是要生下皇子,扶他走到最高位,将来给王家人撑腰。”
纪德妃叹口气:“进皇宫的女人,有几个是为了情情爱爱?多是为了权势、为了娘家。也有被情势所迫,不得不进宫。生下儿子的后妃,有几个不想把儿子扶上高位?”
皇后平铺直叙:“当年,十四皇子杀了本宫的嫂子曲氏,差点坏了侄女王雪。先皇包庇自家儿女,不但不重处,还把兄长下了大狱,配边疆。太子妃和十九公主多次害侄女王雪,还剪了她的头,差点毁了侄女的一生。柴氏毒杀了王院长夫妇,要不是华氏犯了事,那冤情就石沉大海。这一切,凭什么啊?不就是凭他们是皇家人,本宫不服。”
纪德妃懂了,面露同情地安慰:“娘娘,您真是伟大,为了娘家能做到如此地步。天下之事,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东陈繁华依旧,这些人安在?”
皇后与纪德妃相视一笑,心知肚明:十四皇子遭遇天打雷劈,被万人唾弃;太子妃先遭毒蜂,又被先帝厌弃,最后畏罪自裁;十九公主也遭毒蜂,落下残疾,最后被驸马害死;那柴氏也咎由自取,得了报应,死后罪行还被暴露于人前,被贬为庶人,连个名号也没保住。
皇后有些冲动,忽然开口:“世上哪有什么天谴?这些人的报应,都是本宫做的。告诉你,是因为你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希望你跟小五安分守己,不要成为本宫的敌人。”
纪德妃此时如雨淋的蛤蟆,脸都呆了,半天才道:“娘娘,您不是信口吓唬人吧?十四皇子明明是天谴,娘娘虽然能耐,还能操控雷电不成?”
皇后冷笑:“德妃只管不信,本宫也没法解释。本宫断言,过些日子,三皇子就会原形毕露,不信等着瞧吧。”
皇帝坐在太极宫偏殿的御书房,手里翻着一本《吕氏春秋》的书卷,其实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看不进去。他看到马忠立在一边,手里拿着拂尘,正掸一只误入大殿的苍蝇。
皇帝叹口气:“马忠,你说朕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有祖宗礼法规制不用,说什么子贵母死,难道真想逼死皇后吗?皇后其实是个合格的帝妻,这十多年,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妃都规规矩矩的,孩子们也很乖。后宫用度处理得非常恰当,既不靡费,也不穷酸。”
马忠也不敢回话,伴君如伴虎,随口问你时,并不是真心想听你的答案,或许只是自我感慨,牢骚。
皇帝又道:“后来,皇后支持绘制东陈全舆图,暗中促成东陈边疆划界,很多臣子都非常赞成佩服。朕收用了几个异族妃嫔,皇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不十分为难。她只要后位与儿子的太子位,别的根本无所谓。”
马忠笑笑,皇帝真是矛盾的人,既然想着皇后的好处,何必弄得这么别扭?
皇帝想了一会儿,皱眉道:“马忠,这次给诸皇子安排爵位和封地,也太顺利了一些。前朝后宫都没有人出来表示不满,别人也就罢了,皇后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马忠道:“奴才在宫里近二十年了,在陛下身边也有十多年了,说真心话,皇后娘娘没说的,有才华、有能力,人严心善,舍得做慈善。据奴才所知,全国几百处慈幼院,都是娘娘跟袁夫人、韩掌柜支持的。苦寒之地的边军,身上穿的的棉衣,也是皇后让人跟天竺人贸易,买来棉花和棉布制成。”
皇帝冷笑:“欺世盗名,这一切不过是给八皇子赚资本,使他上位更顺利罢了。”
马忠道:“皇后的软肋就是八皇子和汝南王氏几家近亲,陛下既然念着皇后的好处,就给娘娘和八皇子多留些脸面吧。”
皇帝道:“你不懂,小八是嫡子,宗室本来要朕封他为秦王,给一块京畿之地当封地。表明了态度,时机到了,顺理成章的封他为太子。可是刘淑妃一头撞死,逼得朕之前说出的话不好往回坐,现在朕也不知该如何了。”
马忠赶紧跪下道:“陛下英明,奴才就是目光短浅,刚才都是顺口胡诌的,奴才多嘴,陛下千万不要怪责。”
皇帝摇头:“起来吧,这些年朕也看出来了,你对皇后一直很敬重。她吩咐个什么事,你跑前跑后的,特别尽心。暂时不能封小八秦王之位,也是为他打算。要是万一他没当上太子,嫡子的出身加上秦王的封号,新君可就要忌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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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解释:“陛下,奴才是无根之人,哪会站队呀?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一切都听陛下的。娘娘是陛下的正妻,是后宫的女主人,奴才当然敬重。娘娘吩咐的都是正经事,奴才敢不尽心吗?”
这时候,殿外有人进来,报贵妃娘娘求见。皇帝赶紧让人请进来,福贵妃年轻貌美,又充满异域风情,目前是皇帝心中得意的人。加上贵妃没有孩子,也不争储君之位,见了皇帝都是笑语盈盈,皇帝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
福贵妃进来,给皇帝行了她家乡的礼节,皇帝赶紧喊她坐到身边,自己把案几上的东西收了,一边吩咐人煮奶茶,上牛肉干,再拿些时新的水果。两人亲亲热热,腻歪极了,马忠眯眼看着,心中替皇后不值。
贵妃跟皇帝闲聊,聊来聊去,皇帝又把跟马忠叨叨的话重复说了,他最近就是烦心这些事,见什么人都是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