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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在黑暗里重逢（第2页）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头颅。

一头如同枯败杂草般的灰白长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但透过丝的缝隙，依旧能看到一张干瘪、深陷、如同骷髅般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他的嘴唇干裂、萎缩，紧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透出无尽的痛苦与麻木。

然而，就在洛红衣的血光彻底照亮这具“枯骨”的瞬间，那深陷的眼窝之中，两团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暗红色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岁月的冰冷与审视！它如同两枚烧红的铁钉，猛地钉在了涵婓的脸上！

“呃……”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从腐朽的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气音响起。那枯槁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点。灰白的长滑落，露出了更多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髅面孔。

目光交汇！

涵婓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那两道暗红的目光刺穿！一股庞大、冰冷、饱含着无尽怨毒、仇恨、被背叛的痛苦、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疲惫感，如同滔天巨浪般狠狠冲击着他的识海！这股精神冲击虽然不如入口处那般狂暴，却更加深邃、更加沉重，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本源的力量！

涵婓闷哼一声，头痛欲裂，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左臂的血纹灼痛感瞬间飙升，如同被烙铁烫过！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站直，毫不退缩地迎上那两道暗红的目光！

他看到了！在那双暗红眼眸的最深处，除了死寂与怨恨，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波动…一丝…仿佛看到某种绝不可能之物的…惊疑？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干咳声从那枯槁的胸膛里传出。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那巨大的骨架和沉重的锁链剧烈颤抖，出哗啦哗啦的冰冷声响。随着咳嗽，更多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从他嘴角、甚至鼻孔中涌出，滴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流声。他的嘴唇徒劳地翕动着，却无法出任何清晰的音节。

他的舌头…被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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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寒意。是谁？是谁如此残忍地折磨一个人百年、千年？！青冥？！

就在这时，那枯槁身影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涵婓身后，气息萎靡、独角染霜的帝君兽身上。

帝君兽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目光的注视，它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那双同样疲惫、带着暮气的金色竖瞳，与那两点暗红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瞬间，涵婓清晰地感觉到，那枯槁身影的精神波动猛地剧烈了一下！那深陷眼窝中的暗红光芒骤然明亮了一瞬，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猛地吹了一口气！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意念波动，如同失控的潮水，瞬间席卷而来！

这一次，涵婓脑中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几个更加清晰、带着强烈情绪烙印的意念碎片：

——愤怒！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焚尽一切的怒火！目标并非涵婓或帝君兽，而是指向某个更遥远、更深刻的存在！

——悲伤！如同海啸般汹涌的、刻骨铭心的悲伤与痛惜！这悲伤的对象…似乎正是帝君兽本身？！

——难以置信！强烈的震惊与无法理解！仿佛看到了某种绝对不可能生的景象！

——最后…是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希冀？

这些混乱而强烈的情绪碎片狠狠冲击着涵婓，让他头痛欲裂，但他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眼前这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枯骨”，认识帝君兽？或者说，认识帝君兽所代表的某种存在？！

帝君兽也感受到了这股意念洪流，它出一声低沉而充满疑惑的呜咽，巨大的头颅困惑地歪了歪，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迷茫。它似乎对这个“枯骨”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那枯槁身影眼中的暗红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情绪剧烈波动，似乎想传达什么，却受限于无法言语。他猛地挣扎了一下！巨大的力量扯动着那四根粗大的黑色锁链出刺耳的呻吟！锁链上那些蠕动的符文瞬间光芒大盛，一股更加邪恶的镇压力量爆！

“唔——！”枯槁身影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挣扎瞬间停止，整个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锁链冰冷的晃动声。暗红的眼眸中，那刚刚燃起的光芒迅黯淡下去，重新被死寂和深沉的痛苦覆盖。

就在这时，洛红衣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死寂：

“血灵军，第三任统帅，‘磐石’战擎。”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涵婓耳边炸响！

血灵军统帅？！第三任？！那个传说中在百年前一场惨烈大战中，为了掩护残部撤退，率领亲卫断后，最终力战而亡、尸骨无存的传奇统帅——磐石战擎？！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被锁在这葬神渊底，悬骨山中，受尽这非人的折磨？！

涵婓猛地看向洛红衣，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疑问。

洛红衣面无表情，血光映照着她精致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冽。她没有看涵婓，目光依旧落在那枯槁的身影——战擎身上，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直接作用于对方的识海：“战擎，看看他。”她指向涵婓，“看看这个被你的‘继任者’陷害，背负弑圣之名，被打入这葬神深渊的人！”

“继任者”三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战擎残存的意识上！他猛地再次抬头，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暗红光芒如同被点燃的鬼火，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涵婓！这一次，目光中的怨毒和仇恨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涵婓焚烧殆尽！但这火焰的目标，显然并非涵婓本身，而是指向那个所谓的“继任者”！

一股更加清晰的意念波动，带着滔天的恨意和质问，狠狠撞向涵婓：

“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