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骨舟一侧的河岸,原本是虚无的幽冥黑暗。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巨笔点染,一片浓烈到刺目的猩红,以燎原之势,骤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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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无边无际的花!
形如龙爪,花瓣细长卷曲,色泽是燃烧鲜血般的赤红!它们没有叶子,只有孤零零的花茎,从虚无的幽冥黑暗中破土而出(如果那能称之为“土”的话),以一种疯狂而妖异的度生长、绽放!眨眼之间,便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血色花海!
彼岸花!
传说中开在幽冥与人间交界,引渡亡魂,象征着死亡与不祥的接引之花!
这片突然出现的花海,红得如此纯粹,如此绝望,仿佛是用亿万生灵的鲜血浇灌而成。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奇异、令人心神恍惚的甜香,瞬间压过了怨魂河的腐朽气息,弥漫了整个骨舟!花海在无形的幽冥之风中摇曳,掀起滔天的血色波浪,每一朵花都像一只伸向天空的、滴血的手!
这景象,妖异、壮丽,却又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邪性与不祥!
玄甲斗篷下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紧绷!他枯槁的手猛地按在了船舷一根粗大的惨白骨刺上!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深沉的幽冥死气注入船体!笼罩骨舟的惨白光幕骤然变得凝实厚重,将那浓郁的血腥甜香和彼岸花摇曳带来的诡异精神波动强行隔绝在外!骨舟的度再次提升,试图强行冲过这片突兀出现的血色死亡花海!
然而,变故再起!
一直紧闭双眼、在涵婓怀中痛苦挣扎的洛红衣,身体猛地一僵!覆盖在她脸颊和脖颈的厚重银霜,在这一刻如同活了过来,骤然爆出刺目的冰蓝寒光!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瞬间汇聚于她的双眼!
她的眼皮,倏地睁开了!
但那双眼睛,已不再是涵婓熟悉的、带着倔强与清冷的眸子。
那是一双纯粹的、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银白之瞳!瞳孔深处,不再是眼球的构造,而是两团疯狂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银色漩涡!漩涡的核心,倒映着舷窗外那片浩瀚妖异的血色彼岸花海!
“呃…啊——!”一声非人的、带着极致痛苦与某种奇异空茫的低吟,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覆盖银霜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巨大冲击。
涵婓心中警铃大作!“红衣!你怎么了?”他试图呼唤她的名字,试图将她的意识拉回。
但洛红衣毫无反应。她那双冰冷的银眸,死死地、贪婪地“注视”着那片摇曳的血色花海。银色的漩涡在她眼中越转越快,倒映的花海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她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接落在了其中一朵摇曳的彼岸花上。
涵婓顺着她那诡异的、仿佛被定格的视线望去。
在距离骨舟船舷约数十丈外的花海中,一朵格外硕大、颜色也格外妖艳深邃的彼岸花,正随着无形的风剧烈摇曳。它的花瓣卷曲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花蕊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血色的光芒在闪烁。
就在洛红衣的银眸倒映锁定那朵花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朵妖艳的彼岸花猛地一颤!花蕊中心那点微弱的光芒骤然爆!一道模糊、扭曲、仿佛随时会溃散的灰白色影子,如同被强行挤压出来一般,从那血色的花蕊中升腾而起!
影子极其黯淡,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个人的轮廓,穿着残破不堪、样式古朴的道袍。影子没有面目,五官的位置一片混沌的空白,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从那模糊的轮廓中弥漫出来,浓烈得如同实质!
然而,当涵婓的目光触及那道升腾而起的、扭曲痛苦的残影时——
轰隆!!!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又像是沉寂万年的火山在灵魂深处轰然爆!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与悲恸,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涵婓所有的理智防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碎,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黑,几乎窒息!心口处的《血光策》玉简更是疯狂跳动、灼烫!那道细微的裂缝骤然扩大,金红交织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熔岩,透体而出,将他的衣襟都映照得一片通明!玉简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哀鸣、在咆哮、在滴血!
“师…师尊?!!”涵婓失声嘶吼,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残影的气息,那残破道袍的样式…纵然模糊扭曲到极致,纵然没有面容,他也绝不会认错!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无数次午夜梦回的身影!
那是他以为早已陨落、魂归天地的授业恩师!清虚真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残魂怎么会出现在幽冥彼岸花的花蕊之中?!那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他生前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涵婓目眦欲裂,理智在巨大的冲击下濒临崩溃!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松开怀中的洛红衣,不顾一切地冲出骨舟的光幕,扑向那片花海,扑向那道师尊痛苦挣扎的残影!
就在他心神失守、即将做出致命举动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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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直沉默如雕像的玄甲,动了!
他并未回头,那只按在惨白骨刺上的枯槁之手,五指猛地一曲!
嗡——!
一股强大、冰冷、带着强制禁锢力量的幽冥波动瞬间降临在涵婓身上!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连同他怀中依旧被银眸定格的洛红衣,以及旁边低吼挣扎的帝君兽,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找死吗?”玄甲冰冷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那是‘魂泣花海’!彼岸花吞噬亡魂记忆,绽放怨念之花!你看到的,不过是烙印在花中的痛苦残响!是陷阱!”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花海深处,那道痛苦扭曲的残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