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展开,血腥的画面映入他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
药尘子脸上的平和瞬间冻结。他死死盯着画面中涵婓刺出的那一剑,以及云清扬倒下的身影,握着拂尘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然而,他的目光在扫过涵婓脚下那片狼藉的地面时,似乎极其短暂地在一具穿着丹鼎阁低级杂役服饰、脖颈处隐约露出一角火焰刺青的尸傀残骸上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那刺青的形状…他似乎在某个极其隐秘的卷宗里见过!与多年前某个禁忌实验的失败品标记极其相似!
一丝疑虑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药尘子的心头。但这疑虑瞬间被画面中那赤裸裸的“弑君”罪行所带来的震惊和愤怒所淹没。云霄宗主陨落!这是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的惊天大事!无论背后有何隐情,涵婓持剑穿心云清扬,是留影石记录的铁证!
“唉……”药尘子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眼中温润褪去,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决断。他指尖一缕青绿色的丹火弹出,瞬间将传讯玉片焚成虚无,仿佛要烧掉那令人不安的画面。“传讯各殿长老,丹鼎阁即日起,全力配合云霄、万剑二宗,通缉叛逆涵婓!凡我阁弟子,遇之,可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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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宗,流云殿。
这里是云霄宗的核心圣地,供奉着历代祖师的灵位。此刻,殿内气氛凝重如铅。留守宗门的几位核心长老和真传弟子齐聚,人人面色悲戚,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云清扬的魂灯,在一个时辰前骤然熄灭,已让整个云霄宗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悲痛之中。
殿中央,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着。水镜中,正反复播放着那块从松涛山庄紧急传来的留影石画面!
涵婓那“凶狠”刺出的一剑,云清扬倒下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所有云霄宗人的神经!
“宗主!”
“师尊!”
悲呼声、怒骂声、难以置信的抽泣声在殿内轰然炸响!留守的大长老云壑,须皆张,老泪纵横,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蟠龙柱上,坚硬的灵木柱身瞬间布满裂纹!
“涵婓!你这欺师灭祖、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云霄宗与你不死不休!”云壑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杀意,“传我宗主令(代):云霄宗上下,凡我弟子,见涵婓及其孽畜,不惜一切代价,杀!无!赦!取其级者,即为下任宗主候选人!通告天下,凡能提供此獠踪迹者,赏!凡能诛杀此獠者,云霄宗倾全宗之力,为其完成三件事!”
血色的仇恨,如同最猛烈的毒火,在云霄宗每一个弟子心中疯狂燃烧!
短短半日,由万剑阁阁主凌绝霄、丹鼎阁阁主药尘子、云霄宗代宗主云壑三人联合签署,并附有那份“铁证”留影的血色通缉令,如同死亡的飓风,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通缉令以特殊的血魂玉炼制,一旦激,便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血色光幕,无论白天黑夜,在天空之上都清晰可见!光幕之上,涵婓和帝君兽的影像栩栩如生,旁边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字:
【通缉令:弑君逆徒涵婓,勾结邪兽,残害云霄宗主云清扬,罪大恶极,天地不容!凡我正道同仁,遇之格杀!取其级或提供确切行踪者,三大宗门共厚赏之!此令,万剑阁、丹鼎阁、云霄宗共启!】
下方,便是那段被精心剪辑、充满了背叛与杀戮的无声影像,在血幕上反复滚动播放!
无数城镇、坊市、宗门上空,都被这刺目的血色光幕所笼罩。修士们抬头仰望,无不骇然变色,议论纷纷。
“天啊!云霄宗主…陨落了?”
“是涵婓?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小子?他…他竟然弑君?!”
“留影石为证,铁证如山啊!你看那邪兽,何等凶残!”
“三大宗门联合通缉,百年罕见!此子完了!”
“厚赏…真是令人心动啊……”
贪婪、震惊、恐惧、愤怒、幸灾乐祸……种种情绪在无数修士心中滋生。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都开始贪婪地搜寻着影像中那个少年和那头金兽的踪迹。一张无形的、由贪婪和杀意编织的巨网,正朝着仓皇逃亡的涵婓与帝君兽,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寒鸦岭。
这是一片位于松涛山庄西北方向数百里外的险恶之地。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参天的古木枝桠扭曲盘结,遮蔽了大部分天光,使得林间常年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雾气。枯枝败叶堆积深厚,散着腐朽的气息,间或能看到森森白骨半掩其中,不知是野兽还是误入者的遗骸。只有寒鸦凄厉的鸣叫,时不时划破死寂,更添几分阴森。
一道踉跄的身影,如同惊弓之鸟,艰难地在嶙峋怪石和虬结树根间穿行。正是涵婓。
他背上那道被赤霄剑气余波扫中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焦黑的灼伤痕迹,每一次动作都牵扯出钻心的剧痛。失血和灵力过度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他的神智。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沾满了污泥、血痂和枯叶。
怀中,帝君兽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那淡金色的血液几乎浸透了涵婓的前襟,伤口处残留的赤霄剑气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它的生机,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它小小的身体冰凉,金色的竖瞳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半阖着,偶尔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痛苦呜咽。
涵婓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帝君兽的微弱呜咽都让他心如刀绞。他不敢停下,身后仿佛能听到追兵破空的风声和充满杀意的呼喝。留影石上那定格的血腥画面,三大宗门联合通缉的血色光幕,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千夫所指,举世皆敌!这沉重的枷锁几乎要将他压垮。
“坚持住…帝君…坚持住…”涵婓低声呢喃,不知是在安慰帝君兽,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煎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岭中雾气最浓、地势最险恶的深处奔去。只有那里,或许能暂时避开天空上那些无处不在的搜寻目光和追踪秘法。
然而,寒鸦岭的凶险,远不止于环境。
就在涵婓刚绕过一块形如鬼爪的巨石,准备攀上一片陡峭的斜坡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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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三道凌厉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浓密的树冠中暴射而下!角度刁钻狠辣,分取他咽喉、心口和怀中的帝君兽!剑光呈现暗沉的青色,带着一股阴寒的腐蚀气息,赫然是万剑阁特有的“蚀骨剑气”!
偷袭!而且是万剑阁的人!
涵婓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近乎枯竭的身体爆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一个狼狈的侧滚翻,同时将怀中的帝君兽死死护在身下!
嗤!嗤!
两道剑气擦着他的肩胛和小腿掠过,带起两蓬血花!第三道剑气则狠狠扎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将一块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滋滋作响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