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呈道:“算经科精通计算,丈量河道、计算水量是他们所长,这倒没什么可说的。”
他捋了捋胡子。
“不过既然你已经得陛下青眼,对此事就需保持缄默,不要插嘴,以免让官家觉得我们有扶植势力得异心。”
然而下一秒,傅呈就听见傅霁景道:
“父亲,我向官家举荐了一个人。”
傅呈手一抖,险些将胡子揪下来:“景儿,你——”
他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第一次有了哑口无言的感觉。
“你不是这么看不懂时事的人啊?”傅呈狠狠皱起眉,“你推荐的那人是谁?可是与你有旧?”
傅霁景抿抿唇,抬起眸子正视傅呈的双眼,字正腔圆,一字一顿。
“柳霄。”
姓柳?
傅呈瞬间想到今日见到的,拿着菜刀,威风凛凛救下他的柳金枝。
不会这么巧吧?
傅呈额上流下一滴汗,迟疑着问:“他……是柳金枝的何人?”
傅霁景不假思索:“胞弟。”
傅呈:……
*
在秋闱过后第二十日,朝廷终于有了动作。
官方开始放粮赈灾,城门口的灾民暂时得到管控。
同时,柳金枝也久违地见到了杏安,得到了来自傅霁景的信件。
信里面写明了前因后果,还解释了为什么没有派杏安来送信。
实在是官家急召,格外仓促,杏安也一块儿进了宫,递不出消息来。
杏安对柳金枝叉手一拜,道歉道:“害娘子受惊了,可郎君被赈灾一事绊住脚,无法亲来道歉,只能托我转告给娘子一句话。”
顿了顿,语气郑重。
“无论何事,都请娘子放心。”
这句话,杏安特意在“放心”二字上加重语气。
听起来,似乎就是在安慰那日意外撞见傅霁景家人的事情。
傅霁景必然已在暗中筹谋了。
柳金枝紧紧抿住唇瓣,眸中泪光闪烁。
但她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点头笑道:“杏安小哥,有劳你转告二郎君,我心已安。”
杏安本来还在忐忑,怕柳金枝对傅霁景心生怨恨。
此时闻言,不由得松一口气,面露喜色:“有娘子这句话,我家二郎就是飞天、入地也使得!”
这话逗得柳金枝噗嗤一笑,嗔怪一句:“皮猴子。”
杏安放宽了心,语气也活泛多了,笑道:“娘子可先别高兴,二郎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二郎知道娘子心善,但赈灾一事官家另有安排,所以娘子再别出门施粥了。”
柳金枝已看过朝廷布下的告示,自然知晓。
但她往四周看了看。
此前为赈灾大批囤购的粮食,现在依旧在饭馆里堆积的满满的。
抛出这么多银子,居然做了无用功。
柳金枝不由叹了口气。
“娘子莫叹气,二郎从老爷……”杏安险些咬了舌头,赶忙改口,“从旁人口中知道娘子好心囤购了许多粮食,此时善心不成,心中必然闷闷。”
杏安眉眼带笑,圆脸肉嘟嘟的,特别讨喜:“所以二郎叫我问娘子,愿不愿意将粮食卖与府衙。”
柳金枝怔了一怔:“卖给府衙?”
“是啊,朝廷要将粮食分成小包发给难民,但调动国库粮食要多重手续,必然慢一些。府衙粮仓快,可先调,但囤粮又少。若娘子手上有多的,自然可以卖与府衙。”
“若娘子愿卖,府衙那边能用目前市场价来收购。”
杏安笑得露出一口细细白牙:“是这个数。”
他比了五根手指。
柳金枝立即捂住他的手,语气诚恳无比:“卖,我卖。”
价钱翻了两倍,也就是说,这一趟她囤粮赈灾,不仅没亏,反而倒赚一笔。
柳金枝粉面飞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杏安小哥,多谢你,我请你吃饭。”
虽然宫里的御厨手艺不错,但杏安偏好柳金枝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