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卫贴着耳朵,只听得坛子里的银钱撞击声叮铃作响,也不由得咧嘴傻笑。
柳金枝摸着坛子,笑眯眯道:“我又接了一个大户的单,那家娘家边姓傅,公家边姓柴,我便去傅家照顾他家的大姐孕中饮食。”
“有大单子是挺好,可是阿姐要连着两天做大单子,会不会太累了?”
柳霄问。
“我本来挺累的,但一想到会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我就什么辛苦都忍得了。更何况,你们猜傅家能给多少?”
柳金枝一脸神秘。
三个小孩对视一眼,然后跟拨浪鼓似的齐齐摇头。
“那可是三两!而且还不算赏钱。”柳金枝喜滋滋的,“做完这一单,再努努力,咱们就能盘下一间小铺子,开一个属于自己的饭馆!”
“三两!”月牙听得两眼发亮,“好阔绰的人家啊,比之前总来摊子吃东西的潘相公都要大方。”
但家有美貌阿姐,柳霄不得不保有疑虑,担忧地问道:“阿姐,那个傅家家风正吗?”
“嘶——”
柳金枝思及傅霁景讲礼貌讲到过分的姿态,点点头,道:“不是我说,我觉得他家正的发邪。”
柳霄噗嗤一笑,道:“阿姐你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但又明白柳金枝不是以前的柳金枝了,现在她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不过为防意外。
柳霄还是道:“虽是如此,但阿姐终究是年轻女子。明天我陪阿姐去,到了晚间,我再去接阿姐回来。”
柳金枝犹豫:“食摊很忙,现下攒够了银子,你又要预备着温书科举,若还要去接我,怕是顾不过来。”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柳霄一笑,眉眼初现少年人的清朗俊逸。
柳金枝缓下神色,点头笑道:“好。”
当晚柳金枝照旧多预备一些吃食,又卤好该卤的卤味,留待杜卫和柳霄他们在夜市买卖。
第二日,就和柳霄一起坐上了由傅府派来的驴车。
驴车一路向南,大约一个时辰后才停。
瞧着头顶上气势非凡的匾额“朱雀门”,柳金枝不由咂舌。
她是没来过这里,但不妨碍她听说朱雀门附近的土地要比其他地方更贵,能在这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宅子,家中不说有十万贯,至少也能有万贯。
不过想虽是这样想,柳金枝却一直没看见柳家大门在哪儿。
她左右张望,只看见街道左边是开设的各色食摊、饭馆,右边是一道长达百米的灰墙。
墙中有一扇硕大的红漆双开木质大门,足有五米!
门楣镶嵌鎏金铜钉,两侧立青石雕狮,兽首威严,鬃毛如焰,仿佛眼放精光,威武不凡。门廊两侧延伸粉墙环护,墙顶覆黛瓦,墙根处点缀太湖石与垂丝绿柳,庄重中透出雅致。
古朴厚重之感,居然比司□□还要盛。
哪怕只是粗略打量,都能知晓这整座宅院必然占地面积甚广,气势恢宏。
柳金枝怔怔的盯着那扇朱漆大门看了许久,才艰难出声:“霄哥儿,你说该不会这一整条街都是傅府吧?”
柳霄默然片刻,缓缓点头:“……应该是。”
嚯!
要知道这汴京城寸土寸金,就柳家那间老破小租出去也能得不少银子,更何况还是地段更贵的城南?
一道墙就蜿蜒近百米,这府内面积怕不是堪比学校。
知道傅霁景家世不凡,但也没想到他家能有钱到这个程度啊,这怕是十万贯都打不住的财富啊。
车夫道:“这还不是府里的大门,大门在北边儿呢,咱们往南边儿来,这会子要进的是角门。”
然后就带着柳金枝和柳霄过去叩门。
角门倒是颇为低调朴素,只是一闪双开的木板门。
叩门后,门后很快就冒出来一个丫头打扮的少女,穿着一身嫩柳绿的衣裳,模样白净,像是个上等丫头。
少女小心打量一下柳金枝,继而福身一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娘子了,奴名唤双儿,是我家大姐儿的贴身侍婢,请娘子随我来。”
宅内模样也很是不凡,府邸檐角高翘如飞翼,覆琉璃筒瓦,日光下流转青金光泽。园中假山叠石,嶙峋如云,山脚环抱,曲水荷塘。
每一处景物都可以看得出其背后的花费。
柳金枝一路看的眼花缭乱。
最终抵达女眷住所。
双儿笑道:“我家大姐儿孕中身躯沉重,又易困乏,所以常要睡到三竿才起。不能先引娘子拜见,还望娘子见谅。”
话说的倒是挺有礼貌。
柳金枝也就温声细气道:“奴先为主家将吃食做着就是,只是还有一事要相问姐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