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房间里才回复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此起彼落地响起。
李凌低下头,在妈妈的耳边述说着缠绵肉麻的情话,而妈妈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天花板。
在昏暗中,那对冷静与疏离的美眸里,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那既非高潮后心神荡漾的迷离,也不是温存和情热后的满足,而是更为复杂,难以详说的情绪。
身体得到了短暂的填充,但这种感觉,没有让妈妈的灵魂深处得到餍足,那种精神上的不安和渴望,有如一潭死水。
李凌带来的快感似是一颗石头投入,激起了转瞬即逝的涟漪,随后,那枚石子就沉入了水底,陷入了淤泥。
在潭水的深处,是见不到底的空洞与躁乱。
接下来的两日,市立第一医院男科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
整个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也是他们的科室之花徐晓莉,像是吃了整整一吨枪药,看谁都不顺眼。
往日她性子虽也严苛,只是底色是冷的,给人的感觉仿佛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精准,而又不致命。
但现在,她劈头盖脸的训斥,像是爆炸,即使是性子最软弱的小护士,也很难招架得住。
“这份病例是谁写的?说多少次了药品名不准写简称,省那么几秒钟有什么用?”,“查房换药的时候给我盯着病人,眼睛乱瞟什么,检查下生殖器有那么难以接受吗?不会当他们都是白菜?你们是护士,矜持个什么劲?”,“小璇,让你整理的实验数据呢?怎么还没给我,要我自己亲自弄吗?”毋论实习医生还是资深护士,都被她训斥得灰头土脸的,就连平时和她关系最亲近的小护士,也难免被撒气,最可怜的还是李凌,每次他过来接妈妈时,由于关系的特殊,往往被“特殊照顾”,成了重点炮轰的对象。
不过,他也只能缩着脖子,不敢有丝毫顶撞。
而在家里的我也不例外,每次和妈妈打照面时,都像是条路边被行人踹了一脚的狗,被她从学习说教到生活,还只能唯唯诺诺,避免惹得她火气更大。
大家私下里猜测,是不是妈妈和李凌吵架了,可没人知道,妈妈的那种狂躁,并非源于情感纠纷,而是来自身体上的,被激素支配的生理冲动。
空虚一直得不到满足,她的情绪就不可能被抚平,那日晚上和李凌的性爱,非但没能浇灭她体内的邪火,反而让那束火苗烧得更旺,肉体层面的寂寞影响到了精神,将她的耐心与理智,一点点地烧成了灰。
这段时间,李凌还是表现得规规矩矩,像是个听话的大男孩。
他仍旧每天替妈妈准备餐食,接她上下班,到了晚上,也只有在得到妈妈默许的眼神后,才会小心翼翼地走进她的闺房,睡在那张大床的一侧,宛若一只忠诚又不敢越界的愚钝大狗。
正因如此,才解决不了妈妈的困境。
他太过温柔,太过顺从,太过彬彬有礼,即使是做爱时,也很少出现那种失控而沉沦的,带来毁灭性快感的下流举动——这些妈妈过去最鄙视的,在她身体被有意无意地开过后,却成了这具美艳动人的胴体,下意识追求的东西。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故而这种不上不下的烦躁,也迟迟得不到解决,只是让妈妈不断在爆炸的边缘徘徊。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
没有任何预兆,诊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妈妈头也不抬,简单应了一声,注意力仍是集中在报告和数据上,她的声音里充斥着惯性的冰冷,似乎并不在意来的人到底是谁。
毕竟这个点,门诊还没有开始,只是她总无法平静,才早到晚退,整日泡在诊室里,试图用工作来自我麻痹。
而当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时,那漂亮的双眉立即拧出了结,对方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也再让她厌恶不过。
今天的患者不像以往,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装扮,头也梳理得一丝不苟,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颓丧悄然散去,看起来精神许多,因此给人的第一观感好了不少,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让妈妈无比厌恶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来人正是王奇运,在上一次的治疗中侵犯甚至内射了妈妈的病人。
“不是说不准来了吗?”妈妈的声音既带着足以冻伤人的冷厉,又带着火山亟欲喷的暴躁,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态度的恶劣,在上一次,她已经单方面终止了对对方的治疗,恨不得这个人永远从他眼前消失。
王奇运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却莫名地让人无法强硬到底。
正是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才让妈妈在对他的治疗中一次次滑轨,以至于事态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徐医生,我……我也没办法。”他声音沙哑,带着哀求与显而易见的痛苦,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声,“自打上次从您这回去以后……我,我怎么弄都不行,根本起不来了。”他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与妈妈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像是在述说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我也看了好多片子,找了不知道多少,可都没用,甚至以前那些能让我有点感觉的,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您以前教我的那些法子,也没办法让它硬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去其他地方看,那些大夫都说治不了,没办法,我只能来找您了……妈妈冷哼一声,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满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
对方这样的说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是容易心软,可一想到上次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妈妈垂下了头,虽然没过去太久,但对这个男人彻骨的恨意,竟不知什么时候淡化了,甚至,想起那些画面时,她的心绪就开始不安宁,脑子里的想法变成一团乱麻,让她完全没有了专注工作的状态。
王奇运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羞赧,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也就是看着您照片的时候……就是医院官网上那张证件照,我才能有点欲望,但也不行,硬不起来,我以前明明都能拿您的照片打飞机的……”这番露骨的,完全可谓是性骚扰的话语,让妈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虽然有很多病人都做过这样的事,也会用隐晦的言语向她暗示,但类似王奇运这样直接戳破的还真不多。
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仿佛自己成了被变态盯上的猎物。
“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立即找人把你轰出去。”她凶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厉声喝道,若非专业素养塑造出对病人耐心的习惯,王奇运早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对不起,对不起徐医生。”王奇运连忙道歉,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谄媚得几乎要给妈妈跪下磕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跑了许多家医院,别的大夫都告诉我我这问题治不了,可是……可是您就可以,您真是全市最好的男科医生了,是我平生所见最高水平的大夫,除了您,没有人能救我了……求您了,求求您了,就帮帮我吧,行吗?”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再加上讨好至极的说辞,让妈妈心里的火气,莫名地消了一些。
拒绝一个上门求助的病人,终究是违背医德的,更何况对方又把自己捧得那么高,架了起来,妈妈也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把他赶走。
“只此一次。”妈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巴往里间的方向一扬。
王奇运如蒙大赦,立马颤巍巍点头,脚步虚浮地走进隔间,走到理疗床边,开始解皮带。
妈妈走到洗手台前,用冰冷的水冲洗手指,试图冷静下来。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次普通检查,不过是一个马上能解决的麻烦,随后,戴好医用口罩和乳胶手套,来到了王奇运身边。
男人已经半坐在床上,裤子褪到膝盖处,他那根疲软的性器暴露在外,毫无生气,显得有些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