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元旦节,所有人都回来了。
子女儿媳妇都在厨房忙碌着,有的包饺子,有的包汤圆,有的人炖羊肉汤……
反正五花八门,热闹得很。
主要儿媳妇是南方的,要吃汤圆;女婿是北方的,要吃饺子;陈佑安的媳妇又是重庆的,要喝羊肉汤。
一家子南腔北调地聊着天,案板声、笑闹声混着锅里的咕嘟声,倒比窗外的新年鞭炮声还要响几分。
林若初依靠在长椅上,看着孙子孙女和外孙们在远处嬉笑打闹,两个小丫头扎着的羊角辫随着奔跑甩成欢快的弧度,三个小男孩举着刚买的追在后面,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无情的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六十多岁的人了,眼角只有淡淡的细纹,只是皮肤特别苍白,像是一种病态的白。
这时,一件毛毯盖在她的身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并轻轻把她拥入怀里。
“初初,你怎么跑来这里?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吹风。”
林若初抬头看向男人,他的间虽也染了霜色,却依旧浓密整齐,鼻梁高挺,下颌线的轮廓比年轻时柔和了些,唯有那双眼睛,看向她时永远带着化不开的深情,和他们初遇时一模一样。
没事,我在房间待着闷的很,想出来看看孙子孙女。
“你就想看孙子孙女,你也要穿件外套,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感冒又要吃药,你又不喜欢吃药……巴巴拉拉……”
林若初看向他,眼角的皱纹堆出苍白的笑,“老头子,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记得。”
她是真怕了陆瑾川的碎碎念,年轻时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怎么越老越像个操心的老太太。
陆瑾川没应声,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生怕她要消失般……
其实,他何尝想变得这么啰嗦,去年冬天林若初突急病进医院,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差点把他半条命都熬没了。
可惜抢救过来的林若初,生命却进入了倒计时……
“你老是说你记得,可转头,你又忘记了。”陆瑾川的声音带着沙哑。
林若初不说话了,她也现了,她好像经常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有时候连回家的路也忘记了。
陆瑾川见她垂着眼不反驳,叹了一口气,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熬得浓稠的汤药。
他把碗递到她手边,声音放得轻柔:“喝了吧,别在偷偷倒掉了。”
“你怎么知道的?”林若初有点尴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红润。
陆瑾川指着窗台上的一株兰花,“你都要把兰花浇死了,等一下被圆圆现了,看你怎么解释。”
这兰花是稀有品种,喜干不喜湿,十天半月沿盆边浇点水就够,如今却被天天喂药,整一株的叶子都蔫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一天只喂了一点点而已,主要那药太苦了。
“好了,乖乖张嘴,把药喝了。”陆瑾川不容拒绝地舀了一勺药到林若初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