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反锁。
花洒打开,冰冷的水流当头淋下,激得江云舒一个寒颤。
她没有躲,任由那刺骨的冰凉冲刷着自己滚烫、麻木的身体。
她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从喉咙深处迸。
哭了。
撕心裂肺。
她用指甲死死抠着地砖的缝隙,仿佛要把那份屈辱和肮脏从身体里抠出去。
温热的泪水混着冰冷的水流,在她脸上肆意冲刷。
她想尖叫,想怒吼,想把那个恶魔碎尸万段,可出的只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她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皮肤被搓得通红,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她也毫无察觉。
她想洗掉那个男人留下的所有痕迹,洗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洗掉那深入骨髓的触感。
水流冲刷着腿心,她能感觉到那黏腻的液体正被一点点带走。可那种被贯穿、被填满的恶心感觉,却像是烙印,永远刻在了身体的记忆里。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像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无助,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扶着墙壁,颤抖着站起来。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双眼红肿,嘴唇被自己咬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打开药箱,翻找出那盒许久不用的紧急避孕药,动作机械地抠出两片,不用水,就那么干咽下去。
药片的苦涩在舌根蔓延,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第二天,她找借口请了半天假,独自去了医院。
“医生,我……我想做个全面的妇科检查。”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敢看医生的眼睛。
一系列冰冷的器械探入身体,那种屈辱感再次袭来。她死死咬着牙,把眼泪憋了回去。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刻,她几乎虚脱。
万幸,除了些许撕裂伤,没有感染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坐在医院长廊冰冷的椅子上,江云舒的大脑一片空白。报警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
脑海里浮现出三岁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浮现出丈夫憨厚关切的面容,浮现出父母那引以为傲的神情。
父母对他赞不绝口,家庭聚会时其乐融融。
如果自己捅破这件事,整个家都会塌掉。
云悦会怎么看她?
丈夫会怎么看她?
周围的邻居、同事会用怎样的眼光议论她?
一旦报警,事情就会被捅出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正义?或许吧。但更多的,一定是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无休止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江家那个大女儿,被人……”
“啧啧,一个巴掌拍不响吧?”
“她老公真可怜,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闲言碎语,会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将她和她的家庭凌迟处死。
丈夫会怎么看她?
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自己吗?
还是会在心底里永远埋下一根刺,觉得她脏了?
女儿呢?她不想让女儿在别人指指点点的环境中长大。
命和清白,哪个更重要?当然都重要。可她已经失去了清白,难道还要搭上整个家庭的安宁和未来吗?
更何况,那个人是杨帆,是妹妹江云月的男朋友。如果她揭了杨帆,云月会怎么样?她会崩溃,会恨自己一辈子。
江云舒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不能报警。
为了丈夫,为了女儿,为了妹妹,为了这个她苦心经营的家。
她只能把这根毒刺,深深地、永远地埋在自己心里,让它日夜腐烂,啃噬自己的血肉。
……
两天过去了。
杨帆心里那点隐约的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
周末,江云月像往常一样,娇俏地挽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有丝毫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