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昆只是微笑,指了指店面前后,向着三个街溜子还有店里所有客人大声说道,“小店前后都有监控,如果三位还有疑虑,我们可以查看监控,绝对不是蟑螂。请大家放心食用本店食物。我们有卫生许可证。十多年经营,口碑更有保证。”
他握住那名投放蟑螂的混混手腕,摇一摇,稍一用力,“客人,不要有顾虑啊,我认得你们,都是老客户。以后还要你们来继续照顾小店生意的。”
那人的手腕隐隐吃痛,碍于面子不好表露出来。这老逼手劲好大!
三个街溜子看着微笑的崔立昆,点头,也有点服气,“老板,算你有种!”他们仨用这招吃过周围许多饭馆,几乎都成功免单加赔钱了,第一次遇到崔立昆这样生吞活蟑螂,毁灭证据的老板。
三人也没心情继续吃面,结了账,带着那瓶老村长闪人了。
回到后厨,林念惜悄悄问,“老板,前面也有摄像头么,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骗他们的,明天起,前面也要加装一个摄像头。免得店里有死角。”
“哦。那刚才真的是……油焖虾掉他碗里了?”林念惜谨慎地问。
崔立昆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林念惜当然不知道,当年崔立昆在北境侦查连执行秘密任务,生存环境极端恶劣,冻干蟑螂和半腐老鼠甚至更恶心的蛋白质他都吃过。
泡过肥肠汤汁的鲜蟑螂已经算是美味了。
林念惜还是挺佩服老板的,这种难搞的事情很轻易就摆平了,不愧是开了多年面馆。
如果让自己来处理,真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混混,可能真的会认栽赔钱。
一次可以这样,十次八次呢?
面馆还开不开了。
面馆晚上1o点半点关门。
清扫结束,熄灯关门。
两人就一前一后各自回家。
他们住同一栋楼,相邻的两套单元。
崔立昆这个人话很少,没有必要不会主动和林念惜说话。
林念惜也习惯了怎么和老板相处,不要说废话,不要做错事,他就不会火。
比起严有庆、贾行珍这样的标准舔狗,或是那些色眯眯想要搭讪的陌生男人,林念惜觉得老板是个真正的男人。
尽管他很粗鲁,说话不中听,文化程度貌似不高,更不懂音乐,头也秃了,但林念惜心里却对老板高看一眼,不是因为他给她工资,或者单纯对她凶,这么简单,总之女人就是对男人有一套隐形的筛选和评判标准。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就是会被散着原始野性的男人所吸引,这是基于互补性原理的内心深层次渴望。
就如孟艺琳会对秦虎好奇,林念惜就是小号的孟艺琳。
而崔立昆某种意义就是进入中年、丑了5个等级、秃头版的宿晓羽。这两个男人的内核是接近的。他们都很冲动,直率,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面馆晚上下班,时间太晚了,林念惜没办法再练琴。
她现在都是早上起床练琴,从8点3o开始到1o点5o,然后下楼去面馆上班。
这是和崔立昆约定好的。
林念惜知道老板更辛苦,每天都要5点起床,熬制原汤、骑车去市场进货新鲜食材。
开家面馆要运营下去,挺难的。
“流浪”这一年来,不论是虾子岛的严家姐弟,还是肥肠面馆崔立昆,都让林念惜认识到普通人生存不易,这是她一个学艺术的富家女原本接触不到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也是一名艺术家应该去感受的生活。
有时夜间迷迷糊糊的,大概凌晨1,2点,林念惜会听到隔壁崔立昆出如同狼嚎般的惨叫,伴随着砸墙、玻璃破碎的声音。
但隔天又看不出老板有什么异样,只觉得他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没睡好。看着老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也不敢多问。
某天夜里,听到崔立昆的哀嚎实在太凄惨,担心他出事,林念惜忍不住出去敲了他的房门。
“崔老板,你要紧吗?要不要帮你买点药回来,或是叫救护车?”
林念惜鼓起勇气的关心,只换来崔立昆的一句“滚!”
次日早上到了店内,又一切正常,好像无事生。
再一次夜里,崔立昆痛苦的咆哮过后,林念惜开门把垃圾袋放到门口,犹豫要不要再问一声,却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上楼。
女人穿得轻浮又艳俗,看到门口的林念惜,面无表情走过去,敲响了崔立昆的房门。
吓得林念惜赶紧把门关了。
她虽然不太懂,但夜里叫这样的女人上门,大概是什么人,她心里也略微有数的。
可能单身男人都有这种需求吧……
那天夜里,林念惜睡不着,老公房的隔音很差,她始终能听到隔壁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叫声。
那种哭叫声并非代表痛苦,而是身体轻微缺氧,肌肉痉挛,呼吸急促后的不自觉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