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捏了捏手心的钞票,看着前奏远去的背影。
跟亡命徒混在一起的她会是什么身份?
八个黄色的桶。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什么无聊的跑腿工作了。
白来情报和物资,还倒贴钱。
这种好事,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钞票的不尊重。
直接干!
不过人手方面
基兰侧眼,戴尔先前站着的位置空了。
回到猎人小屋,阳光白得刺眼。
沼泽杂草里的几只棕颈鹭都被晒没了精神。
早到一步的戴尔手里拎着他自己的脏外套,正从屋里往外走。
基兰眯了眯眼,挡住他去路:“干什么去?”
戴尔把脏外套甩在肩上,没兴趣和挡路的人面对面,侧身拉开距离。
“亚历山大三块金砖和一堆破树苗都换不来你一句实话、一个真名,你把豪斯曼家当傻子耍?”
“跟你这种人”他不想多待,“无话可说。”
姓名是焊在灵魂上的钢印,而基兰随口就能胡编乱造。
这种人就像没有生产日期的三无产品。
不知道他哪句是真话。
不清楚哪天会消失。
更可怕的是,这种人连自己都骗,骗别人又算得了什么?
基兰站在原地没动。
“亚历山大老先生相信我,给了我善意的回馈,基兰·索恩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够朋友。不过我有苦衷。”
呼出口气,基兰话音沉了。
“名字是你们富人的勋章,我懂。可我的名字只会把我逼得半死不活。”
“如果可以,我只想让这个名字离我越远越好。”
戴尔表情没太多变化,人离得更远了些。
“这话算谁说的,基兰?基米?索恩?”
“亚历山大信任的护卫,打破差事的跟班?”
他报完一串名字,感觉像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过敏痒个不停的的脸和脖子不知何时了麻。
“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是真的?”
基兰扫过被风吹皱的沼泽水面,笑了出来:“你问这个?”
“那我只能说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快死了是真的。”
话说一半,像被自己噎住,基兰清了清嗓子。
“如果接下来的事出了岔子,我身后的几个朋友也快死了。”
戴尔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基兰话里的东西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他被树林里送出来的、潮乎乎的热风按在原地。
不知该看向哪的视线,缓缓移到手上。
轻微的哗啦水声,扯走了注意力,他余光里,沼泽中一只短吻鳄尾巴拨开暗绿色的水面,庞大的身子像船沉在水里。
戴尔漠然把视线从水面移开,钉在基兰脸上:“你也疯了?”
基兰不是很懂他的关注点。
不过秘密说出口,基兰像是卸下了块背着的石头,连呼吸都顺畅了。
“从我睁开眼,现自己莫名其妙在雪地里,还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开始我就知道没人会信。”
戴尔低头点了根烟,突然笑出声:“行啊,很好,比满嘴谎言的基米有意思多了。”
他掏出地图哗啦一抖:“黑林船屋在东边,你想怎么干。”
看到烟头在地图上虚点出个位置,基兰也笑了,过去把地图另一边拎起来。
“前奏说晚上十点,可我只会早到。”
戴尔烟戳在嘴角,直接动手挽起了袖子:“不走还等什么?你死也得挑我心情的好的时候。”